此前一样,这现场太干净了,几乎找不到血迹。凶手能将锅架在井底,或许是先将柴火之类扔到了井里,再拿绳子拴着锅一点一点降下去,最后顺着井壁扔一根点燃的柴火作引子,倒也并非十分困难。
这地方吧,偏僻,或许那柴火、铁锅、绳子一类都是凶手提前藏在这里的,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
李归尘点点头示意蒲风继续说下去。
“而这头巾,想来是凶手行凶时掉落在井底的,没有办法补救,便留给咱们成了件证据。这花色,分明就是女子裹发用的,我怀疑此案的凶手,就是那送菜的瞎姑。”
李归尘并不惊讶,目光落在了尸块上,又问道“说说有什么证据,又有什么矛盾”
“证据她有在场的可能性。孙王张三家案发当日她都进过府门送菜,尤其是今天,没有人能证明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这是其一。
还有之前说过的眼瞎这点,暗合刘氏死前所言。再者,瞎姑高瘦有力,她挑菜的竹筐足以装下一个几岁的孩子,更别提那上面还有小被子盖着,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其二。
不过要是这么一说来,矛盾似乎要比证据多得多前日我去找过一次哑姑,怎么看她也就是个寻常农妇,问不出一点破绽。就算党争暗杀要找杀手,怎么会找到她一个农妇身上,还是一个瞎眼的
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将字条射进来那字条的内容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女子,跟这三家大人何愁何怨如今看来她并没有作案的动机。”
蒲风越说心越凉,便站起身来看着差吏将大锅挪至了中院的正堂,跟在李归尘身后不解道“这案情似乎就是矛盾的,难道真的是武功绝世的杀手所为那这头巾又是怎么回事”
李归尘脚步一顿,“先去看看尸首,明日下午,我陪你再去找一趟此人。”
飘飞的小雪不知不觉间已止住了,暗红的夜幕下朦胧的雾气一点一点聚拢了过来。蒲风点了点头,看了看屋檐后被薄雾涂抹得隐约的黎黑枝丫,再回过头来便被面前明亮的灯火晃了眼睛。
她杵在边上看着李归尘拼着尸块,良久后才隐约看出来一点人形。
而李归尘手里握着一段骨肉,眉头难得一见地皱了皱。
蒲风心知有事,忙问道“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反复从上到下看了几遍面前这具小小的躯体,忽然决绝地将手中尸块骨骼上的肉扒了下来
他们搜寻尸体耗费许久,所有尸块都经过了长时间炖煮,快要酥烂了。蒲风看到此情此景忽然腹中翻滚,酸水上涌。
而在一旁看着的乳母干呕了几声,憋着不敢吐。
李归尘的面色严肃得很,连一贯慵懒的张渊也悄声凑过来看着李归尘到底要干什么。
他接连剥出来数块腿骨,一截截白森森的,整齐地码在软烂不成型的肉旁。
那乳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已经开始低声地啜泣,堂里静得只剩下她呜咽的声音。
李归尘不动声色地剥到第十三根时,忽然停了下来。
蒲风便看到他粘满褐红汤汁的手上捏着一小根有些曲折畸形的白骨。
他抬头看着眼睛瞪得圆圆的蒲风,沉着道“看样子要推翻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