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在路上有些颠簸,蒲风忽然觉得坐在车里有些憋气便往外挪了挪,皮笑道“啊先生是说谁”
李归尘看着蒲风的眼睛,直到她的两颊有些微微绯红,才微微摇头道“跟着徐洪的那人,别跟他走得太近,此人城府深厚。”
蒲风这才长长“哦”了一声,她还以为李归尘要说什么别的。
轿子里很暗,仅从帘子缝里丝丝缕缕透进来几分黯淡的月光。她睁着一双大眼,看着摘掉面罩的李归尘,他的眸子很亮,却不知是不是正在想些什么,有点失神。
“你饿吗”
李归尘忽然这么一问,将看得走心的蒲风惊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最后诚实道“是很饿。”
李归尘“嗯”了一声,蒲风满以为这马车走到什么食肆酒馆门口便会被他叫住,谁知道她眼巴巴地看着一间又一间门脸儿飞快地退出了视线,李归尘也没有吭一声。
“你是没带钱吗,先生”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李归尘才接道“诶,还真是。”
一时间蒲风的心头像被泼了一大盆凉水,滋啦一声火苗儿就灭了。一直到回家下了马车,她都郁闷得没说一句话。
推开房门也没脱鞋,蒲风便直挺挺地扑倒在了床上,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明明已经快三更天了,可她却没有一点睡意。
如果说今天在张千户家发现的尸体并非是张妙,而是一跛脚的孩子,那张妙去哪了这孩子又是谁,难道仅是为了做替身的傀儡
如今敌暗我明,如果说是凶手意在恐吓这三位大人,让他们不敢再投靠西景王的话,是否会用这么过激卑劣的手段张千户正是被激怒了,若是真的告到皇上那,太子党有什么好处
费力不讨好
而张妙真的还活着吗估计这时候张千户正满京城地搜查,不知道又是多大的动静,可能不出后日冯公公还会来大理寺施压。
万不能再死人了。
蒲风想得头脑昏沉,便听到李归尘敲着她的房门喊她出来吃饭。
说真的,刚刚看完冒着热气的一大锅尸首,蒲风虽饿却也有些恶心。
厨房里,李归尘在灶边支了一张小桌子,他俩入了冬便时常在这吃饭,好收拾,又暖和。
小桌上码了几个白瓷的小碟子,放的是几样素净的小菜,腌萝卜腌黄瓜之类,还有芥菜头洗净切碎拿香油炸的辣椒油并黄糖拌了,味道闻起来就很清新开胃。
蒲风摆好了碗筷,坐在桌子边上托着腮等开饭。李归尘攥着木勺站在灶台边上,屋子里水汽朦胧的,粥的味道带着米香,还夹杂着烧柴淡淡的烟火味,不知为何便让蒲风觉得,家就应该是这个味道。
家里是有人的,那个人是李归尘。
“想什么呢”
蒲风忽然回过神来,看到自己面前放了一海碗的八宝粥,这才想起来今儿是腊八节。
她傻笑着偷偷瞄了一眼李归尘,“没想什么啊,没想。”
面前这碗粥里放了很多红枣,连带着煮开花的米粒杂豆吃在嘴里醇厚而香甜。
“怎么这么快就煮好了”
李归尘笑了笑“一早就把米泡上了,你不知道。”
小菜就粥,远比不上那些大户的好酒好肉,可在这样的寒夜,吃在肚子里很暖很舒服。蒲风吃完了便趴在饭桌上顺便就连卷宗写了,李归尘陪着她剥了半宿的蒜,腌在一坛子醋里,估计过了正月也吃不完了。
蒲风写着写着忽然理清了思路,跟李归尘言之凿凿道“我认准了,哑姑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