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懒懒的歪在炕上,鸳鸯在一旁给她捏着肩膀,贾赦、贾政二人均垂手侍立。贾母懒懒的眯着眼,问“这几日可见你们林妹夫了”
贾政听了母亲的话,皱眉不语。奈何贾母点名问他,只得躬身道“早朝上倒是见过,不过妹婿位高,退朝后又常伴君左右,儿子也只是远远的见过罢了。倒是大哥品级高,排班等待时候离妹婿近点,有些交流也未可知啊”
贾母闻言便看向大儿子,贾赦瞥了贾政一眼,暗哼一声,略带嘲讽的道“二弟说的什么话林妹夫现在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哪还有理人的功夫二弟在工部当差,距吏部的衙署不远。你都没搭上话,何况是我不过是仗着祖宗的功德袭个一等将军的爵位罢了,又毫无实权,谁肯应承我”
贾母见大儿子口气不善,心内不喜,不由撂下了脸。哼,一家子没有一个出息的,万事都得她操心,要不是为了宝玉的前程,她还真懒得管这事尤其是她这大儿子,整日只知寻欢作乐也就罢了,还器量狭小、见识短浅,为一己私利,与自己的兄弟明争暗斗。别以为自己老了就不知道,哼,这府里的事,大大小小的哪个她不是一清二楚
身为长子,不说潜心仕途、振兴家业,一把年纪了,还贪淫无度、不知检点。丫头老婆一大堆,仍不知足,凡贾府中稍有头脸的丫头也都不肯轻易放过。倒说自己偏心二房,也不看他自己是不是个扶得起来的主儿
贾赦见母亲不喜,也便缄默不语。
贾母叹了一回气,又道“如今林如海位高权重,你们也都随和点。横竖总是亲戚,况还有一个黛玉在,你们主动交好,他还不至于置之不理。不过也别把姿态放的太低了,我们家到底还袭着爵,与平常仕宦之家自是不同的,万不可让人看低了”
贾赦、贾政二人应是。
贾母又看着二儿子“你林妹夫的学问是极好的,宝玉如今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何不拜托他教导一段时间”若不是每次派人去接黛玉,都被以各种理由挡了回来,派去的婆子连个面儿也没见上,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大儿子不行,二儿子又是个迂腐不谙世情的,虽有个琏儿,到底年轻,万事都得她谋划。
这满府里,她最疼的就是宝玉,自是不舍得他离了左右的。但自家府里渐渐失了威势,原指望元春能有个出息,没想到最后落了那么个结局。宝玉虽是嫡子,却不居长,将来无缘袭爵,想要有出息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勤奋读书,考取功名,进阶仕途;要么效力疆场,建功立业。
可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啊读书,怕宝玉从小娇生惯养的,吃不了那个苦;投笔从戎刀枪无眼的,则是更加不可行的。但若能攀上林如海,情形就大不一样了。凭他在圣人跟前儿的面子,谋个出身还不容易也省得寒窗苦读,与那些寒门士子们争那一两个进士的名额。况宝玉生的形容俊俏,又极聪明灵秀。与林丫头相处多了,说不得能成一段姻缘,到那时还愁林如海不是极力为他某个好前程
贾母倒是打的好主意,但贾政一向标榜端方正直、谦恭厚道,总觉得低声下气的求人、看别人脸色,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不觉为难道“母亲,这样怕是不好吧林妹夫公务繁忙,我们怎好拿这点子小事烦他”
贾母坐起身,沉了脸,捶床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都如你这般,就别指望能振兴家业了”
贾政不敢违拗,只躬身道“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迂腐了”
回去后便和王夫人商议,又把宝玉叫了来,贾政教子向来以严厉著称,动辄喝骂,极少有好脸色的。贾宝玉平常虽顽劣调皮,但见了父亲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顿时失了在外面的微风。进了屋子,便远远的垂手侍立,战战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