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聂沛潇削薄的唇犹如锋刃,微微上勾一笑,立刻刺痛叶太后的双眸。但她也心知肚明,出岫夫人看似柔情似水,实则性子刚烈,威逼利诱对其而言都毫无作用。何况堂堂云氏当家主母,又曾与云辞有过一段令人怆然的凄美爱情故事,若是换了谁,也该“曾经沧海难为水”。
而作为叶太后本人,在得知了出岫就是晗初之后,也并不希望聂沛潇与之结合,平白让云氏、赫连氏、明氏三族耻笑,丢了皇室的尊严与脸面。
“天涯何处无芳草。”叶太后唯有软语劝道,“那出岫夫人虽美,却是个二十几许的妇人,不仅出身风尘,又曾落过胎,与你并不般配。你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放眼南北任你挑选。”
是啊想他堂堂诚王,在这世上地位之尊崇,仅次于他的皇兄天授大帝。美人于他俯拾皆是,可饶是如此,也有爱而不得的遗憾
是该彻彻底底地死心了啊出岫不仅送来这张纸、这根弦,更言明将永不再抚琴。他能得到她的原谅与珍视,已该万分满足了,还能有什么奢求呢再继续死缠烂打下去,只会更遭到她的鄙夷与唾弃。
况且,出岫连他的母后也说动了
想到此处,聂沛潇终是松开了左手,任由那泛黄的纸张从床榻上飘飘而坠,落地无声。一首朱弦断,一段纠缠了九年的缘分,至此终于悄然远去,好似这薄薄的纸张,再也承受不住生命之轻。
情爱之事一如流沙,攥得越紧越容易失去。他努力过,珍惜过,余下的唯有交给宿命。可偏偏,宿命如此多情,但又对他如此无情
自叶太后从云府回来之后,聂沛潇便不再颓废,不再萎靡,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只不过,他越发沉默寡言,与从前那个风流俊逸、吃喝玩乐、雅擅音律的九皇子已判若两人。
叶太后不知爱子的变化是好是坏,但她知晓有一件事已刻不容缓挑选诚王妃“你如今已二十有六,这婚事不能再拖了,哀家拟了几个备选的名字,皆是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此次回京便与你皇兄商量商量,争取早日将婚事定下来。”
聂沛潇不应承亦不反对,沉着脸色并不表态。
叶太后很心疼,从前她一直不催促聂沛潇娶亲,是觉得爱子挑剔,再等几年总还有更年轻的、更美貌的闺秀接连冒尖儿,即便年纪小些也无妨。
可事到如今,她终于不得不狠下心,先将爱子的婚事敲定“你不说话,母后权当你默许了。如今此乃当务之急,你且看着,母后必定为你选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比那出岫夫人好上千百倍”
聂沛潇不忍令叶太后担忧,又自觉与出岫再无可能,唯有应承“儿臣但凭母后做主。”
“好这才像话”叶太后颇感欣慰,想起爱子的肩伤,又试探着询问,“烟岚城气候暖湿,四季多雨,不利于你的伤势恢复。不如让你皇兄换一处封邑给你我瞧曲州、惠州都不错,离京州也更近。”
这一次,聂沛潇很直白地拒绝“不,我就在房州。”
“为了出岫夫人”叶太后问道。
“这只是其一。”聂沛潇俊目泛起丝丝涟漪,迷蒙的目光骤然清亮,“曲州是您的娘家,惠州是水陆重地,这两个地方虽不如房州富庶,但皇兄都不会让我去。”
此话一出,叶太后脸色霎时一白,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儿臣是否胡说,母后心里最清楚。”聂沛潇的话语平淡无波,只是陈述事实,“当初皇兄将房州赐给我,一是应我自己所求;二则此处曾是他的封邑,彰显我与他亲厚非常,共享沃土;但最重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