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微阖双目,似在回忆往昔“她对自己真够狠斗了一辈子,现下我才输得心服口服。”想起叶太后为聂沛潇所做的一切,再比照自己如何对待云辞,太夫人终是感到惭愧“身为人母,她的确胜我百倍。”
话到此处,婆媳二人皆无语凝噎。良久,出岫先回过神来,轻轻再问“那诚王怎么办他若知道了真相”
“知道真相又如何该娶的人还得娶,该过的日子还得过。”太夫人眯眼看向出岫,“聂九成了我的侄孙女婿,我若对他不管不问,叶莹菲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得了太夫人这句承诺,出岫稍感放心。
此时太夫人又是一叹“我这辈子不知在忙些什么。夫君死了,儿子死了,媳妇要改嫁,如今连对头也死了最后留下一堆金银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实在无趣至极。”
是的,她谢描丹终于后悔了后悔没在韶华最盛的时候,与夫君举案齐眉;后悔没在爱子失去双腿时,给予关切;后悔没在人丁兴旺时,宽厚待人而如今,好好一个云府,真的散了
此时此刻的谢太夫人,就像一只失去了斗志的野兽,悲伤、萎靡、教人辛酸。出岫看在眼中,忍不住出语安慰“您别胡思乱想,这不还有承儿和怡然吗待他们开枝散叶,府里就热闹起来了,您含饴弄曾孙,日子也不远了。”
“不远吗”太夫人不免有些急迫,“承儿成婚都快一年了,怡然的肚子始终没个动静,真让人着急。再晚几年,恐怕我就看不见了”
“承儿和怡然才十六岁,都还年轻,您别着急。”出岫连忙再劝,“您身子硬朗,再活个百八十年都不成问题呢”
闻言,太夫人终于扯出一丝笑意“你这张嘴何时变甜了跟沈予学的”
“母亲”出岫立刻两腮绯红,正欲开口解释几句,却听迟妈妈在门外禀道“太夫人、夫人,侯爷两口子到了。”
“快让他们进来。”太夫人命道。
云承夫妻来得正是时候,两人相携入门,双双见礼“见过祖母,见过母亲。”
太夫人与出岫同时点头回礼,前者迅速恢复如常面色,笑问“这个时辰,你们怎么过来了”
云承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道“孙儿这不是要去北地收复生意吗方才找人算了算日子,下月初三最宜启程。”
“初三”太夫人蹙眉,“会不会太匆忙了你只有两天时间准备。”
“来得及。”云承胸有成竹地笑回,“孙儿早就开始准备了,这两日只用收拾行囊即可。”
太夫人这才“嗯”了一声“知道早做准备,是个好习惯。既然算过吉日,那就不改了,只是估摸着赶不回来过年了。”
出岫算了算时间,亦嘱咐道“北地不比烟岚城,冬日严寒,你可要注意防寒保暖。”
云承闻言笑道“母亲忘了我从前是在闵州长大的,九岁才来的烟岚城。”
他这样一提,出岫也想起来,云承是从北宣闵州一脉过继来的,对于北地的天气,应当比她更熟悉才对。于是她自嘲地笑笑,没再往下接话。
倒是太夫人看了看庄怡然,问道“就这么个事儿,你让怡然过来干吗怎么,你想带她一起去北地”
“不,祖母会错意了。”云承笑着否认,“孙儿这一趟出府,至少得四五个月是想把怡然送来荣锦堂,托您照顾。”
太夫人冷哼一声“你也太会操心了怡然都多大了,还不晓得照顾自己”
祖孙两人言谈甫毕,出岫却立刻反应过来,惊喜地询问“难道怡然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