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后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天授帝连叶家都要提防,何况是云氏一旦自己有了孩子,是否会与聂沛潇同一个下场自己是否会走叶太后的老路
淡心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越想越是胆怯,方才那股子无所畏惧的冲动忽然消失无踪。她没有勇气能在波谲云诡的后宫里生存下去,更害怕帝王的恩宠会如天边流星,美丽而短暂
天授帝感受到她的迟疑,心中蓦地一痛“你在想什么不许瞒着,你得告诉我”
淡心咬唇,不知该如何提起这个话题。
天授帝想起方才她询问“替身”之事,还以为她对子涵耿耿于怀,于是连忙解释“那日在皇陵我确实遭了算计你若心里不痛快,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在淡心面前,他已无法说出那个沉重的“朕”字。此刻他不再是什么帝王,他只是人世间最普通的一个男子,在追慕、在求爱,唯恐心上人受半分委屈。
“我分得很清楚,子涵不是鸾夙。”天授帝恨恨地道,“那日我就该杀了她”
“不,不是我是说她留在皇陵就好了。”淡心开始语无伦次,她迫切地想要表达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别急,慢慢说。”天授帝自觉从未有过如此好的耐性。淡心的哽咽与眼泪同时淋湿了他的心,在某个角落里汇聚成了一泓水,灵动而温热。
可淡心越是急迫,越是说不出话来,平复半晌,才抽抽搭搭地道“奴婢以为,您只喜欢鸾夙一个那日在皇陵奴婢心里难受”
而最令她难受的,是她没有自信能够留住帝王的心。
淡心深深垂眸,想起这难得的“两情相悦”,又是如此不舍“您的心很大,心系苍生,能容纳下很多人奴婢只要能在您心里有个很小的位置,就满足了。”
“不是很小的位置,比你想象得大。”眼见淡心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天授帝抬手以拇指替她拭泪。可她一双清眸就好似一个泉眼,泪水源源不断地又冒出来,令他无奈又心疼。
“你哭得这么厉害,可见心里有我为何还犹豫”天授帝试图走入她内心深处,便俯下身去看着她,低声探问。
淡心哭得太猛,抽噎着说出了一句话,可实在是断断续续,天授帝听得不大清楚。
“你想说什么”他蹙眉,忽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淡心吸了吸鼻子,极力让自己的口齿变得清晰“云氏子嗣我不能背叛云氏”
这一次,天授帝听懂了。不可否认,这的的确确是个棘手的问题。很棘手。
沉吟良久,他才反问“跟了我,就是背叛云氏吗”
这个问题,淡心无从回答,唯有垂眸问道“那您会让我有孩子吗你不忌惮云氏吗”
“你怕云氏会变成第二个叶家”天授帝一语道破她的顾虑。
淡心抽噎着没有答话,可那神色已是默认。
“你怎会这么想”天授帝心思一沉,“云氏是鸾夙的母族,也算是你的娘家我虽忌惮云氏强盛,但也不会轻易动他们只要他们安分守己。”
“可是我一旦入宫,外头必定风传是云氏的美人计”淡心顿了顿,继续啜泣道,“难道您不怕那些风言风语倘若外人都说云氏野心勃勃,只怕您听得多了,也就信了。”
三人成虎,自古有之。何况天授帝本就多疑。
“为了云氏,你宁肯放弃入宫”帝王的脸色不大好看,既阴鸷、又伤情,“你选了云氏,要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