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笑。咱们都该笑。”出岫抹去眼角残泪,绽放出一抹楚楚笑意。
“可我明日便要行刑”沈予试图解释。
“我知道。”出岫点头,“我会陪你。”
“晗初”沈予再次将她抱紧,嗅着那发香,干脆地道,“好,到了黄泉路上,我把你还给挽之。”
夕阳终于落下,夜色终于渐沉,两人紧贴躺在狭窄的硬榻上,互相汲取着对方的温暖。出岫原本舍不得睡去,可她最近实在太累了,到底敌不过汹涌的困意,渐渐阖上了双眸。
沈予却睁着一双俊目,一直看着她的睡颜,不愿挪开一眼。此生,此世,此夜,能够拥着怀中的娇躯,他余愿已足,可以无悔赴死了。
夜风静静吹送,时辰静静流逝,许多人都盼着今夜再长一些应元宫的帝王寝宫里,亦是灯火通明、彻夜不熄。
天授帝双手背负站在庭院之中,抬首望月,沉默听着岑江的禀报。直至听到出岫进了沈予的牢房,他才开口问道“诚王如何了”
“诚王殿下返回了府邸,看起来很消沉。”岑江回道。
天授帝沉吟片刻,再问“云府可有消息”
“今日一早,离信侯夫人庄怡然产下一名男婴,七斤重,母子平安。”岑江如实禀道,“云府给左相府飞鸽传书,估摸庄大人明日一早便能收到这喜讯了。”
“谢描丹没有其他动静”天授帝凤眸微眯,疑惑再问。
岑江摇了摇头“阖府上下一片喜气,没见什么异常之处。”
“这就奇了。”天授帝蹙眉,一张阴柔的魅颜闪现精光,“没见谢描丹请出免死金牌”
“据微臣所知,没有。”
“难道朕估错了”天授帝喃喃自问,“沈予行刑,谢描丹能见死不救;可出岫也要陪着去死,她竟无动于衷”
难道他高估了出岫夫人在云府的地位否则眼看天快亮了,云府为何不见动静
“圣上,微臣斗胆问一句。”岑江踌躇地问道,“您为何非得逼出那块免死金牌您是怕谢太夫人留着救谁”
岑江跟在天授帝身边多年,自然也知道先皇曾给了云氏一枚世代相传的免死金牌,能免一人之死。按道理而言,沈予是云氏的姑爷,出岫是云氏的媳妇,这两人都符合使用免死金牌的条件。除非谢太夫人舍不得用,否则再有几个时辰就该行刑了,她为何还不表态
岑江心中疑问重重,憋着又实在难受,便斗胆问了出来。他始终觉得,天授帝是存心要处置云氏的,只不过早晚而已。而且这个“处置”,应该不会伤及阖族性命,只是想要拿下某个关键人物。
谢太夫人必定也猜到了这一点,才会对免死金牌持如此谨慎的态度。可这个人到底是谁,还是说,天授帝和谢太夫人都是未雨绸缪其实根本没有一个确切的人选目标
岑江斗胆提出了疑问,天授帝也没想瞒过他,沉声道“等此间事了,朕会告诉你。”
“那倘若谢太夫人见死不救,您真要处死沈予和出岫夫人”岑江小心翼翼试问。
“不错,他们非死不可。”天授帝脸色一变,冷凝说道,“沈予两次忤逆朕意皆是情有可原,原本朕可以考虑留他一命,但他错在误杀皇裔,且与北地将领走得太近”
天授帝凤眸一紧,话语又沉了几分“出岫利用淡心说情,挑拨她与朕的关系,更不能轻饶。”
见帝王反应如此剧烈,话语之中字字杀意,岑江也不敢再多言多问。
主仆二人各有各的心思,都无声地等待着,却又不知是否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