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自己纠结好,龚琪先找上我来了。
“我弟醒了,你不去看看”
她开口,在我床前站了半天,语气不善,我在黑暗的空气里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她站在哪个位置,刚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还没开口,眼前突然又黑影晃了一下,就听见龚琪诧异的声音。
“你,你看不见了”
许是我久久未转动的眼珠让她察觉到我的不正常,但我知道自己瞒不过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
“不是什么大事,一点小病的后遗症,倒是龚曜他还好吗”
龚琪收回手,又恢复那副凌人的傲气,抿着唇说话的语气也藏了几丝不满。
“他”龚琪欲言又止,最后落了句“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我费力的下床,摸着墙边前进,跟在龚琪身后一点点挪进了龚曜的病房。
一共五十三步,路过六间病房和一个拐角,我记得很清楚。
路上一直在想见着龚曜该怎么开口,是先道歉还是先道谢,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来得那么始料不及。
房间很静,龚琪就像个引路人一样,把我带进房间里后就出去了。
我能感受到屋内风吹过的声音,应该是开着窗子,但是我却看不见龚曜在哪儿。
他不出声,可我就是知道他再看我。
用那种最熟悉不过的眼神,充斥着占有欲和浓重的阴郁。
“龚,龚曜”
我喊他的名字,伸手朝无法触摸的空气里探寻他的位置,不小心绊了一脚跌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但那一刹我听到病床上有动静,想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跌落了下来。
眼皮蓦地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动作也变得急切起来“龚曜。”
我在地上边爬边往前摸索,顺着地板终于摸到了床脚,猛地一挥抓到了一个裤脚,然后紧紧的攥进了手中。
“你怎么了”我手忙脚乱的抓他的衣服,越发的急促“你倒是说话啊。”
越摸越不对劲,直到碰到他打着石膏的腿时,终于明白了心底那些不安的感觉是哪来的了。
“别碰我,走开”
他大叫着推开我,倔强的想要自己爬到床上去,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最终,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捂着唇失声痛哭起来。
“龚曜,龚曜你听我说。”
我摸到他的眼泪,心里的愧疚更浓了,瘪着唇一张嘴嗓子也哑了。
“你会好的,你很定会好起来的,医学技术很发达,只要你配合治疗,你放心,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
说完,我狠狠地扇自己几个巴掌,为什么自己没有直接死在严天的刀下,竟然害的龚曜也遭受这般苦难,我罪孽深重,更是无颜面对他。
龚曜咬着牙狠狠的捶自己失去知觉的双腿,明明属于男人的自尊心都被击破,他还拼命咽回了眼泪安慰我。“慕栾,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就是恨自己,以后你在出事的时候我都不能第一个冲出去救你了,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那样做,我真的不怪你的”
他按住我自残的手,红着眼把我抱进怀里。
“还能在抱你一次,我就很满足了。”
我除了哭,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可是眼泪也不能泯灭我对他的内疚。
耸着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到昏厥,头也跟着迸发出剧烈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