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瞬,她却落进个比五月里早间太阳还要暖烘烘的胸膛里。未有意料中的疼痛,她缓和须臾时间,张开眼。
原本是要来晃她眼的阳光恰好教人挡住了,她瞧见知冬趴在小山坡长舒一口气,是了,自己反落在一人怀里呢。思量至此便偏转身子看是何人,忽听那人问道“秦姑娘可有大碍”
秦扇再仰仰头,单一眼,她瞧见了他眼角的一颗泪痣,小巧的挂在他左眼下,像新落下的栀子花瓣上的一粒沙,不但不丑,还教人生了想抚上去摩挲下的冲动。
她扇了扇睫毛,像两把小巧的扇子在驱逐脸上的热气似的,呆呆的瞧着他的眼,这才发现他的眼也是极好看的,漾着光,澄澈的映的出自己绿色的影子。
这对秦扇来说,是件无比欢喜的事。
“你叫什么”她从他怀里出去,并未红着脸,只是笑着问他这样的问题。
被问话的男子却有瞬间怔然,然后似笑非笑道“在下顾祁溪。”
秦扇默默将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遍,似乎在哪儿听见过,正要琢磨时,便听见刚从榴花亭跑将下来的知冬问她道“小姐,可伤着哪儿了”
秦扇摇摇头“这位顾公子救了我,我很好。”
知冬被人叫做无盐丫头,因为打她从娘胎里出来时,脸上便带着块红痕,也是因着这块红痕,秦扇才将她记得的,她才在秦扇跟前伺候了七八年。因容貌丑,自小也是被人嘲笑的,平日里也冷冷清清的,并不愿意与人交谈,如今出了这事也不晓得该说什么话,只朝顾祁溪行礼道谢。
“既然秦姑娘无碍,我便先去一步了。”他今日来是往千寻寺去的,早间娘来并未等他一道还带走了天奇,正郁结着,却听见一声少女的惊呼,放眼便见着个绿裙小姑娘吊在半空,手里拽着几根草,当下想也没想便上前去,正巧她松了手,才接过她,身子轻盈的像一片叶子。
虽然这片轻盈的叶子还是教他趔趄了下,不过无碍。
她在他怀里时紧闭着眼,睫毛微微颤着,看她的脸却是倒着的,只是这张脸,即便倒着,他也能一眼认将出来。
秦司农家的姑娘,他见过她的
“便不耽搁公子了。”
少女娇俏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口里说着不耽搁的话,眼神却没将他放过,又看了他片刻,凝神盯了许久他的眼角后才松开视线。
顾祁溪这才笑了笑转身去,一阶一阶的往上去了。
“小姐,顾公子已经走了,咱还看花儿么”
她抬头看了看六角亭外盛开的榴花,摇摇头“罢了,我们回去罢。”
知冬应声,跟着她下山去。一路上遇着了好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往千寻山上来,不过无一人与秦扇主仆俩问候的,乃是晓得这无甚意义。
二人到路缓些的地方时,便见着了秦府的马车,秦扇正要过去时忽然想起什么来“知冬”
“怎么了,小姐”
“方才那位顾公子叫我秦姑娘,他认得我”说罢又不愿听知冬的回答了,摇了摇头,“算了罢,认得我的人还不多么。”
知冬见姑娘这样,心里也是阵闷然,不晓得说什么话。好一阵沉默,待上了马车才又说别话来,譬如曹婆婆家的饼,又问了遍身上有伤与否。
是夜,秦扇辗转几番始终不得入睡,倒是想起日间遇着的那人,细细回想下那颗泪痣,无果便是。这才又迂回去想顾祁溪这人,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
须臾后,秦扇放在被上的手恍然点了点。是了,可不正是那顾大学士家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