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梦却偏了道,那个预料中该来的胸膛并未出现,她也“瓜熟蒂落”,狠跌在了丘下。
这是甚么梦,不若不做好在梦里是没知觉的,欲起身时,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来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梦里总是很难看清人脸,但秦扇晓得这人就是顾祁溪了,也不觉得窘迫。
“秦姑娘。”声音清凉的秋露似的。
“顾公子”
“正是,”说着他忽而蹲身,凑近她,“秦姑娘可晓得我为何不接住你么”
就算是离得近些,她仍旧是看不清他眉眼,但寻着了他左眼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嘴角微微翘起,问他“为何”
“怎生是个愚笨的,我好歹救了你命,你以为单言谢就够了么”
这话当真秦扇哆口,接着难以置信的看了眼这位无脸的贵公子,腹中不禁嘟哝起他来,怎生这般小气
一头正要说话时却教院里传来的声钝响吵醒来,混沌之际又听见知冬倒吸口气“你这蠢鸟儿,何苦来我鞭下”
早起的鸟儿,不仅没虫吃,还得叫知冬鞭笞啊。
从梦中醒来的秦扇好似还憋闷着,长吁口气,心跳依旧很快,抚着胸口忽而笑了起来。真真儿可笑,竟能做出这样的梦来,赖在床上又琢磨了许久,看来还是那颗好看的痣占了人的心绪,不然哪儿能夜有所梦呢。
至于那位顾二公子,世人都道他品性佳,鲜声色之好,唯喜聚古器名卷,游玩山水,乃是富贵闲人中的赏玩大家。如此一来哪里还会在意一个顺手救下的小丫头的谢礼呢。
当是自己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转念又觉着自己不该做那知恩不报之人,是要投桃报李才是。
只是该拿什么做“李”久拿捏不定,直至洗漱毕推开窗,见了窗外芭蕉下的两盆珍珠兰才有了主意。
既然顾二公子好清赏,不若送盆兰花儿罢。届时或可再瞧瞧那枚小痣,这般想着,她笑盈盈地翻起了手上的草木志。
栀子瓣早没了初时的洁白,变得枯黄,薄如蝉翼,覆在纸上还看得清花瓣儿下的字来。只是还没清闲多久,就教窗外忙碌的知冬打搅了,秦扇稍稍探头,见知冬少有的细心,正给一只鸟儿缠着伤口。
早起觅食却被鞭子误伤的鸟儿原本气极,这时候又被看似细心,实则毛手毛脚的知冬弄得羽翼阵痛,干脆赖在石桌上不走了。知冬没了法子,才又去院外管养鸟的小厮要了个鸟架来,喂他喝些水吃些碎糕点。
秦扇一直看她忙活毕了才叫她来跟前。
“小姐何事”
“你还记得那日在千寻寺外救我的顾家公子么”
知冬点头,心里默默地系上一结,这是姑娘第二回问起顾公子了。
“那日他将我救了,我却未答谢他,你觉得妥当么”她将自己的私心掩盖了,端着副正经样。
知冬琢磨了会子,摇摇脑袋“好似是不妥当。”
“那我若要送盆珍珠兰与他,你觉得妥当么”
“这如何妥当”知冬虽是个练武的丫头,男女之防她也是晓得的,“若是教有心人见着了,不定怎么污蔑小姐你呢。”
这话在理。秦扇乖巧的埋头,沉默片刻,盯着书上一页出神。
“不过”知冬却以为她是伤心了,犹犹豫豫地又开口了。
“不过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