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前方的这对父子卓琏也认得,姓赵, 是同住在西街的老邻居, 家里开了杂货铺子,每日进项虽不多, 却比桓家的境况好上数倍。
“赵伯, 世人都知道清酒价高,根本不是区区浊醪能比得过的,我娘性子厚道,往日卖浊酒一升仅要二十文, 但早些年我爹还在世时,一升清酒将近三百文,若嫌贵的话, 我给您打原来的便是。”
做了这么多年的街坊邻居, 赵伯早就知道桓家娶了个厉害媳妇, 这会儿不由沉了脸, 冷声道:“不降价是吧?我倒要看看这清无底能卖出多少!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口气还真不小,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像这种倚老卖老的人, 卓琏在民国时就见过不少。
那些将她推入枯井中的族老, 一个两个全是这副德行,仗着自己年岁大, 就认为别人必须将他们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还得把珍贵的秘方拱手相让, 脸皮之厚, 当真是世所罕见!
“要是不买酒就快些离开,在遮挡着作甚?占着茅坑不拉屎!”
高大健硕的汉子眼露不耐,正是昨日来吃酒的杨虎。不过在面对卓琏时,他满脸堆笑,声音温和极了。
“嫂嫂,劳烦打一升酒,我买回去的那些,刚到家就被人抢走了,今天说什么也不给他们。”
卓琏拿着酒提子,很快便将酒瓶装满,交到杨虎手中,叮咛道:“清酒味道虽美,但后劲儿却有些大,千万别吃醉了酒,免得头昏脑胀,耽搁了正事。”
听到这话,杨虎面红似血,昨天在后院,他们头一回尝到清无底,一人喝了一坛子,最后醉得不醒人事,亏得桓兄厚道,将兄弟几个分别送回家,否则可就丢大丑了。
“多谢嫂嫂提点。”
他拱了拱手,把酒瓶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就跟搂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走到桓母跟前,付了银子后还舍不得离开前堂,用力嗅了嗅弥漫在空气中的酒香,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博闻茶楼的费老板刚好排在杨虎后面,看到卓琏利落的打酒,动作仿佛行云流水般,眼底不由划过丝丝兴味。
“小老板手可真稳当,看来是自小酿酒吧?”
卓琏眼神微闪,低着头,只当没听见问话,倒是站在旁边的桓母主动解释:“费老板误会了,我儿媳酿酒的时间不长,但她比寻常人能干,才能造出如此出众的酒水。”
“是吗?原来是费某想多了。”
费老板摇头轻笑,心底却涌起惊诧之感,他原以为桓家酒坊是请了新的师傅才能酿出清无底,哪料到品质上佳、丝毫不逊于贡酒的佳酿,竟出自卓氏之手。
昨日当街煮酒的功夫到底没有白费,来到酒坊门前的客人早就排起长队,许多经过的路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也凑上前来看热闹,待闻到店里四散开来的酒香时,他们好似被绑缚住了手脚,完全不愿离开。
头一批清无底酿得不少,卓琏本想着能卖上两三个月,谁知道今天生意太红火,要是按照这个速度,恐怕要不了十日便会告罄。
晌午时众人纷纷回家用饭,她才得了空闲,喝了碗粥垫垫肚子。
原本站在门口想要看笑话的赵家父子,在看到桓家酒坊的门槛都快被踏破的场景,他们两眼发直,简直不敢相信发生在面前的一切。
风水轮流转,难道桓家又要发达了不成?
思及此处,赵伯老脸发绿,心里涌起阵阵悔意。要知道卓氏这么本事,就算刚才不买酒,也不能将人得罪死了,这会儿哪是桓家婆媳丢脸?分明是自己颜面扫地!
卓琏忙得分身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