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怪扶着墙站起身,抻抻筋骨,“你看爷爷我稀罕吗?”
季陵笑道:“我看你挺稀罕的。还有,不让你去的又不是我姑母,好像是因为你太过怠懒,不肯好好学礼仪学管家,因此祖母才怕你分心,叫人去回了淑妃娘娘,要你留在家里的。”
老妖怪怒道:“格老子滴,原来是这个老刁婆背后使坏!”
季陵也不禁动气,自墙头拔下半片碎瓦照着人丢了下去,道:“你在我家白吃白住,倒还辱骂我家长辈,我看你才是不要脸的老王八!”
老妖怪大怒,捂着肋骨蹲下身,捡了一块大石头丢了回去,季陵歪头一避,叫道:“哎呦,恼羞成怒了!”
老妖怪嘶嘶吸气,扶着墙噗嗤呕了半口血,红着眼瞪人,看着倒还怪可怜。
季陵忍不住心生两分怜悯,自墙头低下身安慰道:“祖母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她还不是怕你嫁了人,却什么都做不来,今后在夫家不受人待见。”
自己说完又觉得有哪处不对劲,抓了抓头发,又道:“我虽然不知你来金陵所为何事,不过你总不至于真的替小姑姑嫁人吧?”
老妖怪哑声道:“自然。”
季陵心念一动,试探问道:“适才你为何骤然问起进宫的事?”
老妖怪哑声笑道:“你且放心,爷爷我不是豫让。”
季陵道:“豫让是谁?”
老妖怪惊异道:“漆身吞炭,士为知己者死,没听过?”
季陵赧颜道:“我读书又不多,自然没听过。”
老妖怪冷哼道:“我不是刺客,不是来杀人的。”
季陵这才听懂,虽然不知他所说的真假,但还是微微松了口气,不禁默念道:“士为知己者死,这话说得当真豪气。”不由流露出两分神往之色。
老妖怪以衣袖拭了拭血迹,笑道:“喂,小子,给你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机会,你要不要?”
季陵摇头道:“你又不算我的知己。”
老妖怪道:“都是义举,知己不知己,也差不多。”
季陵自墙头跳下,站在他的跟前,上下好一番打量,“可我连你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觉得你行事鬼鬼祟祟,不像是好人。”
老妖怪吞了一口血,似乎有心骂人,还是忍气道:“罢,谁让我有求于人,想我千面圣手声名在外,真容却无人得见,今日倒是便宜你开开眼。”
说罢,便伸手自脖颈间摸索了去。
摸到面具的一角,却压低声音,凉飕飕道:“我这张皮下,便是那死人一样的嶙峋白骨,你怕是不怕?”
季陵莞尔道:“不怕,你摘下便是。”
显然并未将这哄骗小孩儿一样的瞎话放在心上。
老妖怪慢慢将面具向上掀起,露出雪白得女人一般的脖子,只是那面具裹得极紧,又没有季陵设想中的极佳弹性,因此掀得极慢。直到露出下巴,皱巴巴的皮肤尽数堆在鼻子底下,季陵才看见,他的下巴上也是一样肤色白腻,有一颗褐色的小痣。
倒像个漂亮的小娘子一般。
季陵恍然道:“原来你是个女的,难怪这般不爽快,还扭扭捏捏的!”
老妖怪一把将面具扯了下来,照着季陵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怒道:“他娘的兔崽子,你说哪个是女人?!”
季陵看着他脸上那张因为这一扯而有点歪斜的狐狸脸男面具,惊诧道:“这就不给我看了?!”
老妖怪气恼地尖着嗓子骂道:“你这坏心的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