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华亭好笑道:“想去试试?”
季陵难得地有点害臊,他自幼被管教得甚少向长辈要求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应道:“是!”
褚华亭沉吟道:“你若想进宫,倒也不是不可。”
话虽这样说,他眉心微蹙,却似有什么顾忌。
季陵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着衣角,等着他的后半句话,却见有青衣小厮快步走进院中,传话道:“老爷,夫人来了。”
夫人。
季陵暗忖道,这多半就是阿娘的那位嫡母,那个在背后乱嚼舌头、教自己的亲孙辱骂庶女的老乌龟姜氏。
正未来得及思量,便只见一个已逾花甲之年的老妇由一名青衣女婢扶着,自院门走来。本应是与褚华亭相差不多的年岁,她的鬓发却已经近乎全白了,鼻翼两侧的两道深纹使她看起来有几分凶相。
季陵心中不忿,但也不愿失礼,起身施礼道:“外祖母安好。”
那老妇笑道:“安好,安好,一晃眼这许多年,阿陵竟都已这么大了,真是不容易。”
她在四方矮桌的一侧缓缓地跪坐下来,虽嘴上说的亲热,眼光却怨毒摄人,丝毫不加掩饰,看得季陵一阵头皮发麻。
褚华亭将一盏茶几口饮尽,将茶盏撂下,看了看日头,淡道:“快到时辰了,阿陵,你不是急着去学里?”
季陵应道:“是,孙儿还要去学里,改日再陪二老喝茶。”
姜氏掩口笑道:“好不容易见着我这乖孙儿,老爷您真是的,怎么就不能多留他片刻陪我说说话呢?”
褚华亭并未理会老妻的阴阳怪气,向季陵摆了摆手道:“你且去吧。”
季陵自知这不是他该掺和的褚家家务事,连忙施了一礼,转身便走,方才走出院落,只听见褚华亭微带愠意的声音自院墙传出,“今日是谁服侍夫人服的药?”
然后,姜氏似乎尖利地叫骂了起来,季陵并未细听,只是往家塾大步走去。他忽然想起阿娘,想必她从前在褚家时没少受过这位嫡母的欺负,但那总归是过去的事了。只要他做成了乔举人要他做的事,让隼儿的病好起来,娘从此后都会过得称心顺意了。
...
又过三日,风平浪静。
季陵有心想再问外公,练字时却得乔举人一句敲打——“沉住气”,只得耐下心来,每日照旧读书习武。他拿了乔举人的几本字帖练习,字倒是有些进益,不似早前歪斜难看,虽说不上好,总算慢慢看得过去。
这日傍晚,季陵自塾中出来,去请莱公府上的门房帮忙牵马,未几,那小厮便匆匆跑来,为难道,那匹马儿许是病了,卧着牵不动。季陵自小骑马,亲去马厩去瞧过一番,才知是莱公府上小厮不懂喂马,喂多了豆料,马儿胀气难受,是以不肯动。只得拜托了府上下人代为照料,自己便欲走路回去。
管家吕伯恐他受累,命人去抬一乘小轿送季陵回去。季陵再三推拒了,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暖意,暗道这位老管家待他倒是真的极好。
如此沿着大路走过几条街市,又复拐进巷子,便见三个流氓痞棍模样的年轻男人手提刀具棍棒,朝着他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
季陵道:“劫财?”
当中的一个长着一张像是中过风一样的歪斜面孔,见季陵生得单薄,眉眼娟秀,并未放在眼里,咧着嘴笑出一口黄牙,“不劫财。”身后两个跟班也跟着大笑,挤眉弄眼的模样令人作呕。
也对,自己本来也没什么银子。
季陵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