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刚才对她的担忧放下后，谭思齐的倦意就绵绵袭来。

    于是他集中所有精神开车，没怎么跟她说话。

    渐渐地，卫美辰也没声儿了。

    他后知后觉地偏头一看，她脑袋正歪在座椅上，朝着他，已经睡着。

    浓密睫毛在她眼周投下淡影。左边的嘴角上，还沾着一小抹酱渍。

    等他在地下室停了车，卫美辰还睡得酣酣的。

    谭思齐抽了张湿巾，倾身，将她嘴角的酱渍轻轻擦去。

    她的红唇在他的擦拭中微微伏动。沾了水分后，白的更白，红的更红，盈起柔亮的光泽。

    新鲜的莓果。

    带晨露。

    应该很甜。

    谭思齐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

    面前的小脸正无知无识，浑然不知道，他现在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她。

    谭思齐放轻呼吸，慢慢凑过去。

    她的芬芳渐渐冲盈鼻间。

    想起她曾说“相信他”。

    想起陈允曾调侃“伪君子你不也是喜欢上了她的美色”。

    谭思齐嘴唇堪堪停住。

    他闭了闭眼，压住胸口的起伏，掉转方向，往她的脸蛋而去。

    仍旧在脑中的声音里停住。

    面前那张脸，还是睡得那么香甜。

    谭思齐忽然有点恼火。

    这回她什么都没有做，还是成功勾引了他。

    他在这边挣扎，她却在折腾了他一晚之后，能吃能睡倍儿香。

    他不亲了。

    谭思齐抬起身，同时伸手，两指捏住她的小鼻翼，力道不轻不重。

    看她还睡。

    卫美辰正在睡梦里唱着歌儿。

    忽然。

    发现自己出不了声音了。

    她着急地想要找医生。方才那个急诊医生的脸浮现在天空，对她说他没办法。

    卫美辰着急地跑，才抬脚就摔了一跤，再仰头一看。

    自己已经被关在了小屋里，那个熟悉的小屋，昏暗的，肮脏的。

    她的手被绑着，口鼻被捂着，心里弥漫着愤怒和绝望。

    眼泪滑下来。像曾经那样。

    对了，她记得角落腐烂的木板下，有一些玻璃渣。

    可以磨开绳索，可以帮她逃出去。

    至于会不会划伤出血，那算什么。

    卫美辰想要挪过去。

    可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

    不行的，她必须过去，必须过去

    谭思齐一开始看着卫美辰皱起眉头，他只想笑。

    但是很快，她的反应似乎过分激烈。

    两手张牙舞爪，像是焦急地想要抓住什么。胸口在颤。

    甚至眼角还湿了。

    他赶紧松开了她的鼻子，握住她的两只手，唤她名字。

    呼吸渐渐通畅，卫美辰睁开眼。

    落入现实，来自于回忆的恐惧，却仍未完全消去。

    “是你啊。”她揉揉鼻子，对谭思齐笑了笑，眼中还余着点惶恐。

    谭思齐有些歉疚。

    这世上有人怕黑，有人怕高，也许她就怕这样。

    “好了，以后不捏你。”他摸摸她脑顶的柔发，“到家了，下车吧，回去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