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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夜半逃跑
下一下地撞着床头的金属护栏。

    他从有记忆起,便每天听着那样的“砰砰”声,听了整整两年半,直到对方死了。

    “死”这个字眼对那里的人来说太常见了,因为每天都有孩子死去,因为打架,因为被罚,因为生病……

    也有些人尝试着要离开,却因为年龄小或是别的什么缘故,不论跑到哪里,总能被带回来。那座孤儿院就像生了无数双眼睛,对每一个孩子的动向,都了如指掌。

    楚斯第一次见到养父蒋期,就是在孤儿院小白楼的西面。

    那座楼的设计有些特别,和其他光滑的墙面不同,小白楼西面墙壁的中线上,箍着一道细长的金属柱。如果偷偷翻上小白楼的天台,然后顺着金属柱滑到六楼,就能借着那里一根一脚宽的横板,小心转移到隔壁的建筑物平台上。

    在七八岁的孩子眼里,这样已经是很复杂高端的逃跑方式了。

    楚斯是在那年隆冬的一个深夜翻上天台的,冬天看护们入睡的时间早,睡得也沉,有空子可以钻,算是个非常合巧的时机了。

    然而他从楼上滑下来,上了那根细长的横板时才发现,横板上冻了一层薄薄的冰。

    尽管他每一步都小心极了,但最终还是从横板上滑落下来,多亏他反应及时,两手死死地勾住了横板,才勉强把自己给吊住。

    那对于八岁的孩子来说,难熬又绝望。

    手指勾在冰冷的金属横板上,冷得刺骨又滑得惊心。

    他就那么在六层的高度上,在两栋建筑之间,勾了很久。回头是泥沼,松手是死亡。

    蒋期就是在那时候来到那个巷子的,那时候的他刚过中年,身上穿着的还是军部的衬衣长裤,只是外面罩了一层深色的大衣。那巷子里的感应灯之前刚被一伙聚众闹事的人给毁了,只剩院墙顶端一排微黄的小灯,给蒋期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和的边。

    楚斯当时已经有一只手滑脱了,带下的冰渣刚巧掉在了蒋期身上,这才让他注意到上面居然还悬着一个孩子。

    蒋期当时似乎是吃了一惊,也可能反应没那么大,楚斯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蒋期仰着头,拍了一下手,然后冲他摊开小臂,道:“你这小鬼是怎么到那种地方的?先下来,放心,我接着,摔不死。”

    楚斯在孤儿院的八年从没说过一句话,自然也不会开口回答蒋期。他甚至本着对所有陌生人的排斥心理,不那么想松手。但是湿滑的横板由不得他。

    就在他咬着牙还想努力再犹豫一会儿的时候,蒋期又补了一句话:“哦对了,下来的时候别蹬腿,免得踩我脸上。”

    这话刚说完,楚斯手上就一滑,蹬着腿从六层的高度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