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永远美丽的地方。
不仅方寸山如此,佛界净土也是如此。只要存在,便有不完美,便有缺憾。
这十方三际中,或许只有空,才是最圆满如一的状态。
他转身腾云,如烟如雾缥缈即逝于高天重云。
万里河川?锦绣江山?他没有看过又如何。
“万物在我眼中不过是梦幻泡影。”
再美好的景色在他眼里也都消解了表相,如瓦砾崩塌殆尽,看和不看没有区别。
“长老……”
“你一定活得很无趣吧?”
“三千美景,入不得你眼,只做流沙尘泥。”
“诸般情绪,绚如烟火灿烂,你只当五蕴毒火。”
……
那人不会明白。有些人朝拜于霜雪长途,便注定了生命再无乐趣可言。
一入佛门,便意味着了断尘心。也意味着所有温存好梦与他们再无干系。
他是金蝉子,又何尝不是金禅子。担负着一人乃至一界的重重期望。
这世上,只有他没有资格享乐,也没有资格动心。
返还天界后不出二日,孙悟空便上门寻了来,说是他下界这几月他日日都在这儿守着,就盼着哪日能等他回来见上一面。
“我知道长老回来,是万万不会去通知我的。长老不找我,那便只能我老孙来找你了。”
金蝉子却不知何故,终日心绪不宁的,心中如蔓杂草,便拒了孙悟空没有相见。
那时他不知道,那人有满厢的话要跟他说。
可哪怕知道,或许那时的他也不想听吧。
“金蝉,你这几日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可是在降妖时受了伤?”
如来于一次讲坛论经后,特意将他留了下来,拳拳相问,语意关切。
“弟子无碍,多谢佛祖挂怀。”
金蝉子抿了抿唇,“弟子只是有一事不解。”
“何事?”
“佛祖说看破,可弟子近来在想……若未曾深入,何谈看破?不曾入世,何谈出世?不曾动心,何谈平心?”
“金蝉。”如来打住了他,明明面容慈悲却不知为何看着也像目空一切,声音冷了下去,“你以前从不会想这些。”
“弟子逾越!……只是下界一遭,突然生了一些感悟。”
金蝉子低下了头,声音微沉。
“可与那孙悟空有关?”
如来绷着面容反问,威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像一阵无声无息砸落于心口的穿堂风。
金蝉子顿了许久,青烟袅袅,云雾腾绕,而他的回答也像是湮灭在那一念渺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