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没有太阳, 没有月亮, 没有方向,也没有时间, 唯有碎骨一样细细白白的小小沙尘偶尔能飞舞到你的脸上,再次弹开,这是你唯一能给感受到的东西。
——“阿征,妈妈希望你能快乐。”
她的声音虚化而飘渺。此时另一个永远没有波动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像是个常胜将军一样发表了命令, 一如既往。
——“征十郎,你要对得起你妈妈,好好继承家业。”
——“阿征, 今天去打篮球吧, 妈妈会帮你保密的哦。”
——“征十郎, 你妈妈已经去世了!现在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学习管理公司!”
——“…阿征, 如果妈妈不在了, 你要幸福快乐地生活…”
她的声音变了, 灰暗而轻飘, 像断断续续的细沙,他的那个世界里也都是这种细沙,一粒一粒的有些肮脏的灰色。
——“征十郎!今天的继承人仪式你敢去看你那些狐朋狗友的篮球赛而缺席试试!学了这么多年的帝王学你应该知道什么是重要的吧。”
…妈妈,他有点喘不过气了呢。
碰!
平静的马路上,一辆红色价值不菲的车子突然发了疯一样逆向行驶,尖锐的轮胎的声音在原本平静的马路上划过一道浓墨重彩的印记, 车主人表情依旧, 平静冷淡的帅气侧脸透漏出一丝癫狂。
他独自趴在车道上, 两腿已没有了知觉,瞪着眼看人,人也瞪着眼看他,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隔着一层层无形的玻璃罩──无数的陌生人。人人都关在他们自己的小世界里,他无论如何疯狂地用头去砸,去啃,去咬,直到血肉模糊,直到白骨森森也撞不进去,他似乎是魇住了。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周围的窃窃私语,猜着是他母亲来了。便竭力定了一定神,努力睁开快要闭合的眼睛,但是却无法,因为他的脸上又感受到了金属的触感,他又要被拽进那里面,那个只属于他的世界。
说道理,他们本来就是一部分。
逃不开,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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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少爷。”又是那个讨人厌的秘书的声音。
硕大的房间,入眼之处却几乎是全白,一张大床,一张桌,一副轮椅,仅仅是这样,空荡荡的房间,干净得过分。
“泽田花菜” 被管家以超高效率签订好合同,带上楼去见赤司征十郎,站在管家身后,东瞧瞧西瞅瞅,对未知抑制不住地兴奋和好奇起来。
快速环视赤司的房间一圈,心下有了几分清明。
房间一共三面镜子,衣柜旁的落地镜,门上自带的镜子,还有桌上的小镜子,它们的共同点是都被白纸重新封住了,特别是桌上的三个小相片框都被很多白色胶带一层一层地裹住。
香菜心中长叹,看来这位少爷确实也有着自己的故事啊。
赤司摆弄着自己桌上棋盘的一颗棋子,腰杆笔挺,身着白衬衫和宽松的运动裤,看不出任何颓废的感觉。
少年神情淡漠,些许淡淡的矜持与自负。他慢慢地将轮椅转过来,举手投足带着良好的修养,白皙的面颊,红发扫拂着光洁的鬓角,一红一金的异色瞳中有锐利而又透彻的星芒,薄如蝉翼的唇瓣微抿,公子如玉。
他的眼光触及秘书背后的“泽田花菜”身上,首先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秘书,示意他开口介绍,就这么几个眼神的来会间,领导力自然而然地就这么流露出来,让人不间意的时候就服从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