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太师是如何考量的,对于这种刀尖舔血的官位竟爽快地应允下来, 那架势就似恨不得巴望慕君尧早点送死一样, 冷血无情地令人发指。
谢嫣替慕君尧宽衣时, 王香则取来一柄木梳。王香梳发髻的手艺十分出色, 远远甩掉手残的谢嫣不止一条街。
束髻冠在京城男子之中风靡一时,王香握住梳子对着慕君尧的头比划几下, 双手不过上下轻轻挽了几下,英武俊秀的发髻不多时便已成型。
她左看右看对自己的手艺颇有些自得,扬起下巴得意洋洋斜睨谢嫣:“原来嫣姑娘也是有无暇顾及之处的,以后少爷的发髻由我梳理即可, 就不牢姑娘你多心。”
王香素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云碧水吃过她一次嘴毒的亏,平日里不爱同她说话, 谢嫣虽然不似云碧水那么讨厌她但也对她不甚喜欢, 对于这番呛声也只是沉默不答。
今日是中秋, 府里经昨夜的一番修整变得极其喜庆奢华。
裹着七彩绸缎的彩楼搭了丈许高,去年酿的桂花酒也被下人们从桂花树下挖了出来, 晚膳供主子享用的金花一并蒸好,只待晚上开宴。
方氏接下丞相夫人赏桂花的帖子,午时前去拜会, 慕成尧还在宫里和慕太师忙着议政, 整个太师府除了慕君尧, 只剩下许氏。
谢嫣和云碧水扶搀扶慕君尧跨上进宫的马车时, 不甘冷落的许氏又前来滋事。
她先翘起兰花指将馥梅苑里里外外嫌弃一遍,再是讽刺几句谢嫣亲手种下的金钱绿萼太过俗气,最后甚至盯上在一边垂头装透明人的云碧水。
面前的侍女香肌玉骨,尽管一直低着头,许氏仍能从她露出的那一截细腻脖颈中看出她实在不像是个天天做粗活的下等侍女,她心中生疑,正欲走近仔细窥视,不料被谢嫣拦路挡住。
许氏见过安王府郡主的真容,若真令她得偿所愿瞧见云碧水的样貌,定会带着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前去方氏和慕君尧那里邀功。那么谢嫣所花费的心思会全数前功尽弃,慕君尧反而会被他们安上个勾引弟媳的罪名。
谢嫣圆睁双眼不怒反笑:“姨娘今次太过猖狂,我们馥梅苑同你毫无瓜葛你却突然前来叨扰为难。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院子,这么爱寻我们少爷的仇,想必是不会介意府里传出庶母勾引长子诸如此类的风声罢……”
妾侍一旦沾染上这等大逆不道的传言,轻则鞭笞发卖重则沉塘火焚,无论哪种刑罚,以后都是没有颜面再苟活于世的<br/>。
许氏犹如惊弓之鸟死命捂紧谢嫣的嘴,哪里还管什么怀疑不怀疑:“你个小蹄子给我安分些,再乱说话仔细我撕了你的皮!”话音未落便避嫌带着丫鬟匆匆离去,生怕惹上闲言碎语。
女眷们的事,慕君尧身为男丁不好参和,见谢嫣撩了裙摆爬上马车,他眼尾的笑纹若隐若现却并不开口作任何表态。
饶是脸皮厚如铜镜的谢嫣也止不住面上一热,她手脚麻利溜到车舆深处,缩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神游九霄,再不理会慕君尧。
马匹拉着马车辘辘走了个把时辰,久得谢嫣差点睡着才发出一声嘶鸣堪堪停下。
谢嫣是太师府侍女,不能随慕君尧一同入宫,只得等在马车里守着。
宫门外守卫森严,不乏有乘坐车架的达官贵人,相较他们的排场阵仗,谢嫣他们显得分外寒酸。
慕君尧初次上任既没有显赫的朝臣相送,用于赶路的马车也极为朴素。京城官官相护,踩低捧高的风气盛行,以至于左右官道上的官员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