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嫣面上登时蓄起薄怒之色,她斥道:“放肆, 凭你一个奴才也能拦得住本宫?你为了一个敌国公主今日就能如此落本宫的面子,他日本宫失势失宠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她来踩本宫一脚?”
对上这位暴脾气的娇纵主子束喜心头是苦不堪言, 他跪下叩首:“陛下口谕如此, 烦请娘娘也体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莫令奴才难做。”
“莫令你难做, 又有谁来体谅本宫?本宫熬到这个份上却被人拦路抢了恩宠, 你说弱者有理可本宫何其无辜?”
束喜趴在地上汗透脊背,他身为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 每日都是提着脑袋听命行事。陛下喜怒无常又性格暴戾,如今再来一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皇贵妃,他的心肝实在受不住这二位的折腾。
“娘娘说的极是,是奴才谬误, 奴才自个儿掌嘴。”束喜说着就抬起手往自己白净的脸上抽去,他下手狠抽两下,脸颊已经红肿一片。
谢嫣上个世界就领教过巴掌的威力, 从此就看不下去别人在她跟前动不动扇耳光。
她向一旁的灵未要来金疮药粗声粗气丢给他:“谁要看你掌嘴?伤了脸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晃悠来晃悠去, 陛下一准更不愿再见到本宫。”
奴才的命一向不被主子看在眼里,束喜得谢嫣这一赏赐有些受宠若惊地拾起药瓶, 嘴巴张了半开才艰难道:“……奴才叩谢娘娘。”
谢嫣嗤笑一声提着湿漉漉的裙摆守在隔扇外, 清冷眸光瞧着檐外雨水不言不语。
殷祇恋慕纪语凝甚笃, 今夜纪语凝为见聂尘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他血气方刚又未近过女色必忍不了美人的刻意引·诱, 一颗心沦陷下去。
估摸里面的两个人该做的也都做得差不多,谢嫣一甩宽袖不顾束喜规劝唤灵未闯进去。
灵未瞪大眼睛:“娘娘……真要进去?”
谢嫣眉心一拧艳光更甚,颔首迈过雕纹门槛:“你若害怕就待在外头,本宫自己进去。”
灵未惶恐不已,心中担忧陛下对娘娘不利最后还是一跺脚跟了进去。
殿内燃起气味浓郁芬芳的龙涎香,香气若有若无缭绕在谢嫣身畔,将她一身雨腥气除得一干二净。
她裙角滴答的水珠偶尔落在缠枝纹团花地衣上,带过一条细长的水迹。
“陛下不准臣妾入清安殿,原是金屋藏了纪贵妃这朵娇花……”
灵未一撩开月洞门前垂挂的珠帘,灯光从御书房里倏地透出来,谢嫣视野豁然开朗。
殷祇正襟危坐在堆满奏折和文房四宝的龙案后,撑着额角隔着盛装跪地的纪语凝,向谢嫣投来冷如寒玉的目光。
他似是沐浴过,满头发丝披垂下来,雪白深衣宽宽松松贴住他修韧身形,浑身上下都沁出一股沐浴后才有的香气。
殷祇白日显得桀骜的眉眼此刻在琉璃宫灯的映照下变得极为柔和。
白衣墨发,风度翩翩,这么远远一看与慕君尧更是像了十足十。
没有她料想中的干柴烈火与抵死缠·绵,纪语凝不声不响跪在殷祇足边,一身端庄华服黯淡得似乎褪了颜色。
殷祇幽淡的嗓音低低响起:“公主不必如此轻视自己,你若想见周王等到明日宴席散后孤会安排,不需要你此刻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孤心中有数,公主请回。”
他停顿少顷,掀起眼皮又看向谢嫣:“皇贵妃不听劝闯进孤的寝殿乃以下犯上之举,皇贵妃如何自请领罚?”
谢嫣定了定神,复换上一副虚情假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