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以为你不会说起此事,慕成尧伏法前早已认下一切,”先帝赐他坐下,“爱卿如此表明忠心是何意?”
“微臣请圣上赐婚,微臣愿娶侍女嫣红为妻,从此不与世家权贵往来。”
他如此自断后路,先帝岂有不应之理,当他欣喜若狂回到府里要同她说起此事,她却奄奄一息。
多年来的操劳和辛苦拖累了她的身子,他日日在圣上左右陪伴,竟未看出她日日昏昏欲睡实则已是强弩之末。
先帝微服出巡时被乔装打扮为子报仇的方氏扎中要害,仅有一年可活。
他发誓一生不娶,慕氏嫡支也断了后。先帝对他十分放心,恳求他辅佐年仅三岁的太子登基。
慕君尧瞧着太子的小脸想着如若她还在世,兴许他们的孩子也有这般大了。
云碧水使出无数手段引他动心,慕君尧一概闭门不见。
大约是无法忍受世人异样眼光,她一气之下不顾安亲王夫妻阻挠遁入空门剃发为尼,再不入京。
所有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他从意气风发的青年步入两鬓星星的中年。
慕君尧领少年帝王下山,半晌才道:“娶的是废太子洗马之女嫣红,今日是她的忌日。”
她生前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念想,唯一留下的只有太师府的满院绿萼。
微风拂过,花开如她,花笑亦似她。
慕君尧眼角细纹上挂了泪珠,他远远瞧着开得热闹的绿萼,仿佛她就站在梅花下,始终未曾离开。
田庄上的厨房后面连着粮仓,里面屯着陈米新米,素来是王氏的命根子。
今年收成不好,佃农收的每一粒米都是铜板银两,无论年收好坏,王氏必须按照惯例上交太师府九成。
剩下的一成米不多不少,充作田庄开销,全数捏在王氏手里。
佃农瞅着饭食里越添越多的水敢怒不敢言,王氏凭借管家婆身份在乡里说一不二。县令因田庄是太师府的家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看不见,王氏也不谦虚推脱,私心一合计忒爽快地中饱私囊。
如果王氏只是单纯贪图钱财,在谢嫣眼里还不算什么。怪就怪在前段日子偏偏叫她捉住个偷卖粮仓大米的佃农,快飞到嘴边的鸭子被人半路截胡,王氏深感事态严重,于是紧锣密鼓加派长工严密看管。
不远处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长工们手提棍棒来回巡视,王氏叉腰揪住其中一个的耳朵骂骂咧咧,言辞粗鄙鲁莽不堪入耳,令蹲在草丛里目睹全程的谢嫣咋舌不已。
王氏费了一大番口舌教训这些只长横肉不长脑子的饭桶,不免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她束紧腰带,急不可耐奔去厨房院墙边的水缸旁,正要低头寻找水瓢时,一只握住水瓢的手突然横在她眼前。
王氏顺着伶仃手腕往上眄,眯眼打量面前脸色苍白衣衫褴褛的姑娘,有什么样遭人嫌弃的窝囊废主子,就有什么样低贱的丫鬟,想到她的身份心中顿时翻腾起一股不屑和恶意。
她一把夺过水瓢,舀了一瓢水狠狠往嘴里送,等解了渴才敲着水缸骂道:“不去伺候你们家的病秧子来寻老娘做什么?慕君尧死了可不干我的事!”
王氏这张嘴不积嘴德,谢嫣知她刻薄势利的本性也不会轻易动怒。然而顶着原主身体又有系统在一边监视,她不得不依着嫣红的人设唇色白了白,瞪大眼睛薄怒道:“我家少爷是太师府的嫡长子,你这刁妇怎可如此歹毒咒我家少爷?”
王氏不甘示弱,一手将水瓢扔进缸里,激起的水花稀稀落落洒了谢嫣一身,她快意地看着谢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