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中午,小志和平时一样,放学后去学校附近的快餐店吃饭。祝瑾年戴着黑框眼镜,披头散发,冒险地坐在他斜对面,中间隔了两个座位。
她一边吃,一边偷偷抬眼看小志,同时随时准备着被认出来后替自己圆。他吃得很平静,细嚼慢咽的,一个人端着餐盘从他身边路过时不小心碰到他胳膊肘,对方礼貌地道歉,他抬头微笑地摆摆手,看上去教养很好。但就在对方转身在不远处落座后,他又抬眼转头看了看那人,表情忽然就变了。
他再次瞪大眼睛,眼珠左右移动了一下,咧嘴,阴翳地笑了,忽然坐直了身子。
这个表情的扭曲度并不比上次恐怖,少了几分凶狠。
祝瑾年确定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就又认真看了一下刚才撞到他的那个男人,白衬衫黑西裤,一个黑色公文包,似乎只是个出门跑业务的上班族。这人吃得很快,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小志死死盯着那人的背影,直到对方远去不见,才咬牙切齿地念叨着什么,放松下来。
下一秒,他恢复成腼腆忸怩的男学生,慢慢把剩下的饭菜吃完,起身要走。
祝瑾年注意到,快到门口就有个洗手池,在家洗脸几十遍的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出去。
她马上跟上去,小志走走停停,时不时左右看看。这场景,跟谍战电视剧几分相似。
是被害妄想症吗?祝瑾年心中疑惑,就小志目前的表征来看,确实有点这个倾向,比如,他或许总是觉得自己被人监视。
用过午餐的小志并没有和其他同学一样回学校,而是顺着校园外的小道绕去了另一条小巷子里。
祝瑾年的心砰砰跳,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小心,一个转角后,她停下,探头看过去。只见小志站在一棵大树边,从书包里掏出笔盒,拿出一把铁尺子,用力地在树干上划。
在同一个位置划了大概五六下,他退后看了看,伸出食指仿佛在数数,然后狠狠朝着树干吐了口口水,握拳捶了几下,看上去非常愤怒。
小志离开后,祝瑾年原地站了很久,约莫十分钟后,才跑到那棵大树前。树干上被人刻了好多个“正”字,算了算,竟一共二十三个,新的“正”字刚刚划下第一笔——他用“正”字计数,共记下116划。
因怕小志忽然返回,祝瑾年没多留,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就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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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照片还留着吗!”陈昱激动地问。
祝瑾年晃晃正显示着那张照片的手机屏幕。
陈昱伸出大拇指表示点赞,又问:“他真的是被害妄想症?”
“像。”
“哪几个方面像?”单人座上的男人发问。
“童年时期缺乏母爱、头部外伤,受父亲影响,一直缺乏良好的人际关系,这些都可以成为被害妄想的诱因。”祝瑾年说,“被害妄想症常常处在恐惧中,并且坚信某个群体或者某个具体的人试图监视、跟踪、谋害自己,经常出现言语混乱、逻辑不清的状况。但是,小志的日常状态还算正常,也从来没有过类似被谁迫害的言论。或许他这个症状是间歇的?”
“因为他确实被人跟踪。”某人唇角轻扬。
祝瑾年暗暗翻个白眼,不理这茬儿。
“还有什么发现?”他问,语气淡然。
“他会对某个忽然出现的人格外警惕,这个‘人’并不是固定的,有时是迎面走来的路人,有时是小吃店某个服务员,有时也是他哪个同学或老师。每阵子警惕过去,他就会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