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了唇瓣, 甜腻芬芳的体香混在血液浓烈的腥甜里, 别是一股妖冶,桓夙猛地松开五指,起身退了一步,身姿修长的少年,阴鸷桀骜地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孟宓, 孤不值。”
“来人。”
他往外喝了一声,几名宫人结对而入,孟宓意识迷离着挣扎, 五感逐渐流失, 她没听到桓夙吩咐了什么,一头栽倒了下去, 一觉睡得结结实实。
楚宫里曾有一名疯妃, 在南阁楼里待到了寿终正寝, 孟宓恢复意识之时,人便在南阁楼生硬寒凉的床榻上躺着, 没有大红的帐帘, 屋内只剩下幽幽燃着的一缕烛火, 光影熹微,青铜的锈味,间杂潮湿的霉气,重重地令孟宓呛着了。
她趴在榻上,艰难地撑起一只手,身上染血的绡绸已经换了新,但不若之前的软缎罗锦,她软绵绵地靠着,有些咯人。背上火辣辣的伤口,这时也抹了药,冰凉得钻入肌肤,带来陌生的战栗。孟宓搭了一把碎乱的青丝,心中渺渺的一只灯火,被绝情的风打散了。
昨夜不知何时下了雨,窗外可见横堤的梨花白,被雨打去不少颜色。暗香如潮,在被日色唤醒的黎明里不遗余力地洇开一片雾水。
这里没有一个人,也不会再有别的人。
唯独青灯一盏,微弱的火焰,不谙人语地说着什么。
孟夫人寝难安席,听到宫外似乎有人隐约说起一句半句什么,提到了孟宓的,她却始终没听出其中情由,寤寐不能睡,直到天命破晓时分,孟宓仍是没有回来,孟夫人连忙梳洗起身,走出偏殿。
“敢问大王何在?”孟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竟问了一个昨晚守在殿外寸步未离的宫女。
这宫女人美面冷,低声道:“奴不知。”
孟夫人担忧地奔下阶,正迎面撞上小包子,仓仓皇皇地便跪在孟夫人身前,禀报道:“夫人且住。”
孟夫人方才忆起这是楚侯身旁跟着的近侍红人,忙不迭拉他起身,“公公,我女儿宓儿一夜不归,怎么——”
“孟夫人,小的正要与你说。”小包子不敢直视孟夫人的眼,不自然地把手缩回来,慢吞吞启齿,“昨夜时辰太晚,大王找到孟小姐,便带回漱玉殿安歇了。”
孟夫人下颌微扬,惊愣:“宓儿与大王同枕了?”
同枕他们的确已经同过了,小包子搔头,最终狠狠一点下巴,“是。”
“那——”孟夫人五味杂陈道,“宓儿几时能来见我?”
小包子依照楚侯之令,一字不错地复述:“来年春。待大王手理楚国王政,封孟宓为后,请孟夫人太和宫观礼。”
这短短几语,使得孟夫人心头大震,她自送孟宓入宫,也断然不敢想立后之事,难道大王对宓儿,竟然存的不是一时的欢愉喜爱之心?
这日脸色苍白的孟夫人被送出宫门,华盖如松云,风光显赫。分明是君侯岳母的待遇。
鄢郢,无人不知。
桓夙令人沏了一壶茶,他侧卧在一张竹藤床上,手边清茶袅袅的烟散了又聚,被五指拨开一片水雾,幻光里仿佛映入一道挺拔如山岳的身影,他徐步而来,眉骨铮然,眼如寒星,桓夙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有些恍惚,竟唤了一声:“师父。”
直到那人身形一顿,桓夙的目光随之错开,再瞥眼,方觉是出现了幻觉,竟唤错了人,他的腿间搭着一块黼黻烟霞般绯绚的软毯,被他一只手撩出一丝褶痕,暗低了眉结,“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