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宓幽居于此, 身边没有一个人, 桓夙也没有遣任何甲卫驻守门外, 她的声音虽然清亮,但难以让人察觉,孟宓喊了两声,忽听得身后一声清泉淙淙般的语声,“孟小姐。网值得您收藏 ”
说话间,她脚下的桎梏退去了,这声音耳熟得很,她迟疑地蜷缩起来, 扭头回望,只见那白衣人正跪在她的脚边, 她吓得又是往后一缩,然后, 才见到火钵边另一道雪白的影, 气韵生动灵致,孟宓的视线缓慢地上移,来人雪锦烟绸,衣摆与袖口都有玄黑的精致镶边。
他身姿高颀,孟宓仰了脖子, 直到酸疼,才能看到那张映着火光俊美无俦的脸, 慈悲, 柔和, 多情而睿智。
他极缓慢地俯身,对她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
火光隐然,他的肌肤浮出淡淡的蜜色。
孟宓怔怔地,又不敢去碰眼前的白衣人,后退了一下,“你怎么会——在此?”
见她已经靠着身后的墙壁起身,蔺华也并不强人所难,对眼前仍半跪着的白衣人低笑,“吓到孟小姐了,退了。”
孟宓双眸滚圆地瞪着,只见这个白衣人未置一词,便笨拙地起身,退到了蔺华的身后。
风华无双的上阳君,歉然道:“这是在下的门客,张偃仿了在下的轮廓做的木人,孟小姐放心,他不伤人。”
孟宓:“……”
她总算是明白,张偃和眼前的上阳君何以突破峭壁之上的重重把守,进入楚宫,原来张偃有这般神乎其技的机巧之术,可他们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入楚宫,万一行刺王上和太后……
孟宓忽地一个激灵,震惊地看向眼前的蔺华。
蔺华猜到她的顾虑,微微一叹,抚袖道:“孟小姐放心,在下没有伤任何人的意思。”
“华知道,楚女多情浪漫,真诚率性,我也不喜转弯抹角,”蔺华微微赧然,“孟小姐,蔺某对你,一见倾心。”
孟宓:“……”
峭壁山岩,攀入缕缕松风,是夜,月色皎然如冰,温润清扬的一支歌谣动魄跌宕地缭出绕指柔情。
他唱的是《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孟宓愣愣地听他唱,笑意斑驳,月光下一缕修长的身影,宛如绝壁巉岩上峙立难徙的仙竹,俊逸而温朗,不可否认心口跳动得极快,毕竟他是蔺华,风姿灼灼罕见于当世的郑国上阳君,可是,可是——
太突然了,他为何突然而至,与她说这些乱她心的话?
若是真有意思,何必挨了这么久才来,若是真有情义——不,今夜之前,他没有这么温柔动情的眼波,孟宓的唇咬出了血色。
渐渐地,她好像坠入了一个只有明月和他的梦境,如在云端的轻忽感,不真实得可怕,她听到血脉贲张的汹涌之声,听到月光下星海的起伏斑斓,听到他唇中一字一语的凝思,最后是那双眼睛,孟宓的唇已经感觉不出痛感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了,他在一天银白里缓慢地远去。
孟宓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绝代无双的美男,他好像喜欢自己,对自己表白心意,然而飘然而去,身姿如画,形容如仙。
孟宓在闺房之中时,学过一年的丹青,她晃神之时,天已浮出晨曦的鱼肚白,她惊讶地停笔,只见墨色将干涸之处,正是一缕鬓发,素绢上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双眸清润,薄唇微挑,正是夜里所见的上阳君。
她惊吓地扔了笔,墨水渐染开来,将他的眼珠抹黑了一把。
难道,难道——难道她对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