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舟即便被水糊得睁不开眼, 也还是能清楚地闻到他身边弥漫的酒气。酒能醉人, 也能熏人, 耿舟好不容易缓过来,又深吸了一口自己身上的味儿, 便被恶心到了,扒在洗手台前大吐特吐。
那个劲道生猛得,怕是要把自个儿的肺给吐出来。
等到肺快吐完了。
耿舟累极,趴在那儿像狗似的喘气。
他闭着眼睛回忆今天发生的事儿。
——刚过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事逼林给他打了个电话, 让他明早去拿叶知荫留下来的录音带。
——十二点十分的时候,他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事逼林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次他没接,这不奇怪, 一个烂酒鬼是接不着电话的。
——后头的发展就很离奇了。林泉打了很多通电话,他很想伸出手去接,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脑子浑浑噩噩的, 眼睛也睁不开。又过了半个小时, 林泉赶到了他家, 把他从那破地下室里救了出来。
最后的意识很乱。
他仿佛听到了许久未闻的叶知荫的声音。
哦, 是叶知荫留给他的那卷录音带里头的声音。林泉把它带到医院放给他听了。
他说呢,死人又不能复生。
难不成叶知荫还能从棺材缝里蹦出来,掐着他的脖子, 恶狠狠地骂他不争气?
耿舟低低地笑了, 嘴角带着疲软和愉悦。
笑得像个神经病。
自顾自地笑了许久, 他闻着空气里弥漫的酒气和檀香味,突然他那被酒泡软的脑子,终于回光返照,觉察到一丝捋不明白的奇怪。
檀香味……
耿舟皱了皱眉,这味道他很熟悉,就是某些公共洗手间为了掩盖骚臭味而准备的檀香味清新剂。
可他不应该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吗?
医生不是说自个儿酒精中毒,又发现得太晚,很有可能一命呜呼吗?
他这是在哪儿,难道那些送医院的苦逼事全是他做梦?
他说呢……这年头,肯定还没有喝酒死人的。那一箱青岛啤酒都是他在门口小超市那儿买来的,合法商家,收银的小妹人还挺好,买了一箱啤酒还让他摸了个奖。
就是他手气背,摸奖全是谢谢惠顾,连个牙膏的边都没摸到。
这时鼻端不止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儿,耳边还传来了有人脱裤子放|尿的动静。
“……”
耿舟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地睁开双目,扶着自己从洗手台上起来。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犀利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儿,然后皱着他两道好看的俊眉,视线最终空洞地停留在一个急冲冲地跑进来,拉开裤拉链,放完尿一顿舒爽的活人身上。
活人大约憋急了,那尿放到一半,仰起脖子一阵感叹,才发现了耿舟直勾勾的、丝毫不躲藏的目光。
“……”
“……”
四目相对。
活人先尴尬地站直身体,他憋红了一张脸,假装不在意地把裤拉链带上,挠着后脑勺客套地打着招呼:“舟哥啊,好巧啊。嘿嘿嘿嘿嘿嘿。您吐爽了吗?吐爽了回包厢去吧,大家伙儿都等着你呢。”
耿舟脑子还浑着,活人说了什么,压根听不清。
活人穿着流行几十年不衰退的破洞牛仔裤和皮夹克,脚上踏着一双价值不菲的名牌球鞋,要是不看脸和身材,单从衣着来猜,他会以为这是林泉找来的盗版叶知荫。
耿舟的目光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