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卢信良和锦绣终于回来了。
血红的夕阳洒照在卢府大厅前的雕花红木照壁。
锦绣伸了个懒腰,打个呵欠,一睁眼,没曾想,瞬间功夫,马车就到了卢家正院的垂花门前。
“谁来搀搀我啊……”她的头晕晕的。
身体轻飘飘,脚才一刚着地,缀着珍珠的绣花丝履才一触及青石铺就的光滑台阶。
刹那功夫,便听她的小姑子卢三姑娘卢信贞——扯着她那人一听、便忍不住联想起刀片轻轻划破布匹的尖扁嗓音:“哟!二嫂!天还早着呢!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见着我二哥了吗?——呵,说来我二哥也怪可怜的,平日里那么忙,朝堂事儿也那么多——却不想啊,啧啧——”意思是,还要分精力去操心他媳妇在外有没有偷人……
夕阳西下。卢信贞的脸总算不显那么暗黄了。可能经锦绣上次“提醒”,素日里专挑一些衬抬肤色的衣裙来穿。也可能是天气太热,霞光红彤彤流照在她的五官和鼻尖。她的脸,忽然有一种很是别扭的红和白。一身鹅黄暗花简洁素裙,她的腰束得也很是纤细与修长。手摇着蝴蝶纨扇,一脸的话里藏刀与讽刺之笑。
锦绣愣住。是的,她的头还是晕的,人还没彻底醒转,那个呵欠才打在半中央,有丫鬟刚来搀扶,突如其来,却不想蹦出这么个尖嘴猴腮、怪物似的女人在跟前儿。
锦绣挑挑眉,也不想与这女人见识。因为掉价。
扶钗整袖,倒把眼睛笑瞥向一旁站着的孟静娴,仍旧呵欠连天,漫不经心地问:“嗬!大嫂,你们在看什么呢?这么好奇的样子——难不成,府里有什么好戏要开演咯?”
孟静娴尴尬得不行,她很想说,就是等着看你和卢信良的好戏……当然,却不敢说出,只把头微微低了,脸红耳赤,声音小得可怜。“呵,哪有,哪有……”
卢三道:“呵,咱们这府里,自然没什么戏台子可供某人给演的!”
看来,是真的嚣张起来了。边摇扇子,又说:“所以,即使咱们想看,也少不得请二嫂您来亲自表演表演一番,尤其,像那种娼/妇粉头之流会演的……什么《夜奔》呐、什么《私会》呐,什么《钻狗洞》《跳墙》这些戏……二嫂,我想,您的功夫与绝技,一点也不亚于她们吧?”
嘿……
锦绣慢慢地把双手往腰上一叉。手,还垫捏着那张香缎软绸帕子。
嘿……
她勾着嘴儿,挑了眉。眼睫毛一闪一眨。心说:这东西,你不甩她吧,她还越发得脸了是不是?
倒也实在懒得搭理,正要说,这好狗不挡道,挡道的不是好狗,我说卢三,你能不能让一让,啊?……
然,恰恰就在这时,卢信良好巧不巧,眸寒脸冷,一副六月天阴云密布样,脸无好色,也从马车上提袍走了下来。
卢信良道,当然,是眼指着他的亲亲妹妹卢三:“你刚才在说什么?口里不干不净地,把你的话何妨再给我吐露一遍?对,就是刚才那话——”
怕对方没听清楚,他又表情阴冷,声音加重,又重复一句。
卢三傻了。
事实上,不仅是她,所有的人,也都傻了。
婚事是皇帝下的旨。锦绣无奈,卢信良更木然。
而朝堂之事,向来复杂,卢信良没有办法拒绝这门亲事,当然,这其中缘由,暂且不述。
卢信良打心眼儿就不认可他这新娶的妻子,叶锦绣。
约莫,当你真正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