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有男人叫她。迷迷糊糊中, 锦绣翻了个身, 爱理不理,男人的声音淡淡沉沉,冷冷的, 没有一丝可人的温暖与热气。锦绣感到非常不耐烦, 正要叫男人别再叫她了, 她要睡,好好地睡,这又是拜堂, 又是磕头,嫁到他们卢家她就像在受活罪, 然而,还未说什么呢——
“贱妇,本相叫你快起来了, 你听见没有?!”
锦绣哗啦一下,猛地翻身直坐起来。
她额上青筋根根暴跳, 撸起袖管,正要破口大骂:“卢信良!你胆敢再叫我一声贱妇试试, 你试试——”
忽然,锦绣瞪大着眼睛, 她把那双桃花般水蒙蒙的黑亮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卢信良这个死变态, 原来, 他坐于自己床边, 闷不吭声地, 手举着一块铜铁打造的什么玩意物件儿。
好像……好像是专门用来对付那种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无耻放□□人用的“贞操带”?
是的,那玩意,好像……是叫“贞操带”?!
锦绣气得要发疯。“你,你——”她镬髻尽散,几乎要从床榻上跳踊起来。
锦绣以前名声不太好,“纵马声色”,“浪遍草丛”,有人说她是“淫0娃□□”,见了个男人就开撩;有人说,她是欲壑难天,刚刚入洞房她的第一任相公就被她那无休无尽的**给活活“折腾致死”,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马上风”……当然,这事说来太长,暂且不提。
就那样,新婚洞房,两对儿新人就那么互相撕扯折腾起来。卢信良逼着锦绣这个传说中的“淫0娃□□”要她穿他给她亲手打造的“女人贞操带”。锦绣不穿,卢信良便死劲儿抓着她的头发往后一扯,“碰碰碰”,对着身后墙壁,一下又一下,就把锦绣的头给碰得咚咚直作响。锦绣满嘴满口都是血,她骂:“卢信良!你是个疯子!你个老腐朽!老古董!你个臭忘八!你是死变态!——不穿!老娘不穿!我叶锦绣就是给你戴一百顶一千顶绿帽子,让你周身绿得像片绿的大草原——我也不穿!不穿!不穿!不穿!”
“贱妇!贱妇!……”
卢信良越发目眦崩裂,把锦绣的头磕碰得更加响了。
是的,那是个梦……锦绣最后吓得醒了。
然而,饶是一个梦,可对于锦绣来说,这样的梦——这样可怕的梦里的死变态卢信良,锦绣饶是胆子再大个性再无拘无束,但一想起这个梦,锦绣每每都忍不住背心冒汗,唏嘘不已了!
卢信良其实前后也说和过三门亲事。
那是在锦绣被皇帝指婚给这个男人之前。
第一个,许尚书府的三姑娘许贵珠小姐,生得柔止端方,貌美娴雅。只是,隐隐约约传来,这三姑娘哪哪都好,既能熟读《女则》、《女训》,又一脸的忠贞操守,处处识得大体,甚至百里挑不出一二,可以说,是卢氏一门未来准儿媳妇的标准之一,若能让她和卢信良配在一起,当真是天造一对,地上一双。
“——不过,她是个大脚!”
说媒的官员摇头连连叹声。那眼神措辞,大概是希望卢相大人莫于这点小事上斤斤计较。是的,当世事,女人裹脚之风甚行,三寸金莲的审美成为当世主流——卢相不吭声,也不出气,手玩着两颗文玩核桃。核桃于他手中咔擦咔擦翻转碰响,终于,响了好一会儿,卢相才淡淡地整整袍子衣襟,端然开口说道:“大脚不大脚倒还其次,这关键是——”
这关键是,从这女人裹不裹脚的态度来看,那女人,就绝没有这官员说得那么完美……
“卢信良,你个大死板!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