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吧。”他望着她,语气一如既往干净利落。
也许是酒精发挥作用,也许是被他的坦荡感染,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完的,也惊讶于自己的记性是这样好,原来那些本以为早已忘记的事情,她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有的情绪一旦决堤,就再不受克制,喷薄而出。
该如何去界定爱与恨?
当极度渴望父爱的小孩,一再目睹父亲家暴母亲的场景,那种渴望逐渐变成恐惧,终有一天成了恨。
六岁以前,每逢父母在家闹起来,祝清晨都会缩在沙发旁边哭。
直到六岁那年,她第一次跑到母亲面前,挺起瘦弱的身躯,死死抱住父亲的腿,哭着嚷嚷要他走开。
她不记得那天祝山海有没有对她动手,但她记得那时候自己稚嫩而无力的呐喊。
别打了。
不要再打我妈妈了。
也许是从那一天起,她就萌生出了一个还不太清晰的念头,那个念头在往后二十年里,终于被时光催成她的盔甲——她,祝清晨,这辈子决不当个柔弱的小公主,只会挺起脊背,做个无畏的战士。
战士没有洋娃娃。
战士不需要公主裙。
战士不怕死。
战士披着满身的伤痕,一如挂满荣誉的勋章。
她搁下那只空酒杯,眼神迷蒙一片,也不知是被酒意熏的,还是因泪光渐生。
薛定由始至终安静听着,直到她停下来,才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搁在桌上。
“走吧。”
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去。
“走吧,祝清晨。”
她仰头望着他,“去哪里?”
“去战场。”他身姿笔直,低头望进她眼底,“酒足饭饱,精力充沛,还等什么?走吧,我们打仗去。”
我们打仗去。
打倒那些欺辱过你的人。
这一次,你当将军,身后虽无千军万马,但有我。
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