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如今便是行大事的第一小步。
邱凌然捧着茶盏, 看着眼前的九皇子。赵泓泽如今的装扮与言行与在书院之中全然不同。
在书院的时候, 他一席青衫与周遭的学子没什么两样, 只是容貌出色些, 不够言笑。
如今他身着玄色窄袖蟒袍, 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 腰间是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 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此时抵靠在太师椅上,他含笑与他说着闲话。
自己明明登门的时候提到了端午的事,而此时的赵泓泽的气度闲定八风不动,与他说着书院的往事, 好似一丁点都不在意端午那一日的事。
这样的态度让邱凌然的手心越发濡湿,几乎捏不住茶盏。
清脆的声响响起,是自己没有拿稳,杯子落在了桌子上, 滴溜溜打了个转, 茶杯里头的澄澈茶汤晃晃悠悠洒出了些。
邱凌然深吸一口气,“殿下,我今日里过来是为了端午那一日的事。”
赵泓泽的眼眯起, 对着要上前收拾的侍女挥了挥手,侍女鱼贯而出,霎时间整个正厅就空了下来。
果然是九殿下,就连下人也是进退有度,邱凌然的心中起了敬意,不敢把赵泓泽当做昔日的同窗来看。
等到人下去了之后,邱凌然就开口说道:“殿下,前些日子我遇上了一人,是翰林院库使,周纯盛周大人。”
翰林院的库使?
一个未入流的官员按道理赵泓泽应当是没什么印象的,但这人本应当外放,因为和妃的一句话留在了京都里,他才对周纯盛有些浅浅的印象。
赵泓泽的下颌微微抬起,示意邱凌然继续往后说。
“周大人本应当是外放的,如今得以留下京都里头,按道理应当是说不出的开怀,毕竟在京都里也有了房,岳家也能够帮衬一二。我瞧着周大人却很是苦恼。”
如果平日里有人这样同他说话,赵泓泽早就生恼,但因想到了与和妃杨蓉有关,耐着性子听着,唯有手中捻动佛珠的速度快了些。
邱凌然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想到接下来的话不仅仅是心跳加快,手心也是濡湿,“周大人与我是邻里,喝过了酒之后,周大人就说了一些关于和妃娘娘的事情,他说和妃娘娘并非是完璧之身,曾是沦落在风尘之中的。”
“大胆。”赵泓泽呵斥。
邱凌然本就是提着心,被赵泓泽这般厉声呵斥,手上一颤,把搁置在桌面上的瓷杯打翻,他慌手慌脚地扶杯盏,又被发烫的杯壁烫着,直接把手中的杯子撞飞到了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裂成了碎片。
“九殿下……”
“和妃娘娘也是你能随意抹黑的?”赵泓泽的一双凤眸眯起,寒光乍现,“你好大的胆子。”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邱凌然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赵泓泽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他忽得嗅到了淡淡的檀香气息,顺着袅袅香气方向,见着了九皇子手腕上悬着的佛珠。
檀香气息让他的心平静宁和下来,“殿下,我说的是那一日从周大人口中听到的。我之后试探了几句,他全然不记得自己喝醉了说些什么,对和妃娘娘也是讳莫如深。但……我觉得,关于和妃娘娘的事情,周大人许是酒后吐了真言。”
赵泓泽并没有说话,敛目看着邱凌然。
邱凌然迎着赵泓泽的目光,见着了九殿下忽然翘了翘嘴角,身上的冰雪气息消融,回到了座位上,赵泓泽给他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