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将军言重了。”阿殷坐得端然, 微笑了笑, “高将军在京中尚有父母兄弟, 想必也不会贸然行事。开着窗户, 不过是避嫌罢了。事出紧急,高将军的时间想必也不宽裕,不如开门见山?”
“还是与从前一样,不饶弯子。”高元骁待那奉茶的伙计出去, 便道:“东襄突然出兵,想必王妃也很好奇。”
“当然。”
“此次南下的,是东襄的镇南王和名将徐煜兄弟。此二人骁勇善战, 在那个时候, 曾连克数城,即便定王在北庭与隋彦一同拒守,也没能将他们拦在关外。北边有许多重镇落入东襄人手中, 到定王引兵回京勤王时,更是陷落不少,后来全都归入东襄人手中。所以他们此次出兵,自然是想趁京中有事,夺取北边城池——”高元骁抬眉,面目如旧方毅,“我打算自请出战。此去生死未卜,今日相邀,便是想同王妃道别。以故人的身份。”
故人二字,他咬得极重。
阿殷想起他前世浴血而来的样子,终究感慨,道:“高将军这一身功夫,是该在沙场用了,方不辜负。”
“其实大悲寺那晚之后,我曾起过恶念。”高元骁却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许,“家妹明年春天就要嫁与永安王为妃,我甚至想过扶助他,与定王相抗。后来却被家父喝止,才彻底息了念头。家父说定王心性坚毅,英勇有谋,可堪追随。我既已重重开罪过他,便不抱此奢望。此去北塞,只是想凭本事挣下军功,往后也不会再做纠缠。只是临行前,还有件事想拜托王妃。”
阿殷诧然,“高将军请讲。”
“家妹自幼被娇惯,性情骄纵。她对王妃心有不服,先前因凤凰岭的事,也心怀不忿,想必王妃也知道。往后若她行事失了分寸,还请王妃网开一面,不要计较。可否?”
“高将军这话,听着怎么倒像是托付后事?”
高元骁无奈笑了笑,道:“战场之上,谁知道能不能生还。王妃可愿答应?”
“若令妹只是寻常过失,我自不会计较。可若伤及要紧的人……”
“那就请王妃斟酌。只是若有失礼,还请略看薄面。”
“那是自然。”阿殷应了。见高元骁没再说什么,她便往前靠了靠,道:“我也有件事想请教高将军——那时我在闺中,对京外之事知之甚少。高相熟知边境战事,高将军又消息灵通,可知我父亲,究竟是如何战死?”
“王妃怎么问起这个?”
“不想重蹈覆辙罢了。”阿殷盯着高元骁,目光灼灼。在常荀离去后不久,她便想到了父亲那时的结局。以父亲的性子,必定会自请出战,届时沙场征伐,谁知会不会有意外?纵然时移世易,代王一系已经坍塌,然而面对相同的敌人,焉知陶靖不会再次受挫?
战事提前来临,这样要紧的事情,自然要理清缘由,能防则防。
她方才答应高元骁,也是为此。
*
辞别高元骁,走出茶楼时,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阿殷依旧往静安巷里去,到得家中除了仆婢没见有人在,也不着急,取笔留了信拿火漆封好,又将特意带来的一套软甲搁在桌上,静候陶靖回家——每逢要紧战事,皇上点选将领后多会命他们尽快启程,陶靖若要赴北地,必得回家一趟,取点东西。
而她,就只想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