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们几乎都战死,剩下的被东襄人俘获后不肯投降,也都先后被杀。孟监军如今还在东襄人手里,末将侥幸逃脱,一起守城的谢都尉也被他们看守,快不成了。”
阿殷腾的站起来,声音都变了,“那陈博的副将陶将军呢!他也战死了?”
“陶将军?”谷梁当然知道陶靖,道:“陶将军数次率兵突围受了重伤,东襄人攻城的那晚,并没出现。陶将军性情刚硬,东襄人攻入城中的时候必定会抵抗,恐怕……”
“不可能!”未待谷梁说完,定王便断然打断了他。
阿殷面色已是惨白,颤抖的双手紧紧揪住衣襟,立时转头看向定王。
今日她是以右典军的身份穿了细甲,定王如今既是行军都督,大战在即,哪能露出儿女情长之态。不好当着众将士的面抱她安慰,便只肃容看着阿殷,笃定道:“陶将军在朝中位居三品,在檀城也是副将,与原本的泰州守将之衔相近。他数次突围,东襄人不可能不认得他,若当真战死在城中,东襄人怎么可能不张扬,动我军心?”
要知道当日泰州守将战死后,东襄人可是大肆宣扬,让这边将士恐慌迭起的。
既然这次东襄那边没有消息,那就表示,陶靖并未死在城里,也未落入敌方手中。
这听起来似乎挺合理,阿殷口中干燥稍减,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抖。
“可是……”
“战报上说陶将军下落不明,至今没有传来不好的消息,便应该还活着。”常荀亦起身安慰,继而看向谷梁,“你在檀城中,可听到过关于陶将军的消息?”
谷梁一愣,答道:“没有听到。”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常荀接到定王眼神暗示,便带着阿殷暂时出了议事的营帐,送她到住处歇下。行军仓促,帐中自然颇简陋,阿殷就着桌上的木杯喝了些温水,才渐渐镇定下来。
方才的惊慌虽然还在,理智却终究占了上风。
“我相信殿下的判断。”阿殷低声,仿佛劝说自己。
她毕竟初经战事,白日里看过城墙厮杀的惨烈,方才又被谷梁的消息吓着,双腿略发软,忙坐在案前。
常荀亦道:“陶将军勇武过人,既然是重伤在身,想必此时还在隐蔽处养伤,所以各处都没有消息。”
阿殷缓缓点头,努力令自己镇定,才抬头道:“我这边已无事。谷梁对檀城内的事知道得清楚,常司马快回去议事吧。”
常荀闻言,便即辞出。
*
是夜,定王一时完毕,去阿殷营帐探望时,她已沉沉入睡。
定王治军向来严明,不许人私带女眷,如今身负主帅之责,更需以身作则。这几晚扎营帐,阿殷都是以司马的身份独自占一处,并未与他同宿。不过两人的营帐相距甚近,只隔了十几步的距离。
此时月已中天,四下静谧。
守帐的侍卫在看到定王后,自发退到十几步之外,帐中只有两人相对。
夜间的郊野格外清冷,即使账内有火盆,依旧清寒。因怕敌军趁夜偷袭,阿殷夜间睡觉时连衣裳都没敢脱,将一条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眉头微皱。她的呼吸不似平常舒缓,眉心微微颤动,似是在梦里挣扎。
这是魇着了?
定王扶着她的肩膀,躬身凑过去,“阿殷?”
阿殷眉间周得更紧,呼吸也愈发急促。
定王再不犹疑,将她拍醒,一句“魇着了”还没出口,蓦然睁眼的阿殷腾地坐起身,朦胧的眼睛依稀看清是他,立时重重抱住。她的背上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