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傍晚, 虽然宫人禁军皆无人松口, 那匹马的伤情却查出来了——军医在它的头侧发现了几处极细微的击打痕迹和几乎没入脑颅的细针。在禀报过永初帝后, 军医遂将疯马解了,随即在它的头内找出了将近八枚牛毛般的细针。初此之外, 没有半点异常, 连同马的胃中, 也没半点会令马发疯的东西。
至此, 赛马发疯的经过已呼之欲出。
有人事先在马的脑袋上刺了细针, 因针细而毛长,自然无人发觉。这些针随疾驰而缓缓往内滑,在转弯处被人击打后深刺入脑颅中,致使此马发疯, 径直往北边狂奔乱驰。而彼时赛马场上群马乱奔,即便有隋铁衣那等女将在场,疾驰之中谁会注意那些细微动作, 才被掩盖过去。若非冯远道拼死救出疯马, 恐怕谁都想不到,竟会有人在那等场合明目张胆的做手脚。
接下来,查问的便是两处了, 一处是谁插了细针,另一处则是在赛马场动手的人。
这结果报到永初帝跟前,老皇帝阴沉的眉目总算舒展了许多。
他在听闻嘉德公主受惊后便险些没站住,后又试探孟皇后,被嘉德哭得伤心,昨夜又心惊于白日之事未能安眠,晨起后便觉得身体懒怠,宣了太医进宫,两碗药喝下去,却还是疲累得很。听罢刑部尚书的回禀,永初帝勉强坐起身子,“细针的事严查苑马监的人,但凡碰过那疯马的,一个不许放过!当时有嫌疑出手击打马头的禁军全部严审,用刑手段不拘,务必查出元凶!”
“手段不拘”四个字让刑部尚书眉心微跳,忙躬身应是。
昨日拘捕涉事宫人、禁军之后,永初帝虽然震怒之下杖毙了驯兽师,刑部却不敢滥用酷刑,昨夜的审问虽严,却并未用太狠的手段。而今永初帝有命,有嫌疑作案的禁军又减少至二十余人,审问起来就好办了。
刑部尚书毕竟是文官出身,靠着脑子管用居于高位,酷刑方面委实不擅长。当晚从刑部各司调了几位手段极狠辣的官吏过来,不叫涉事禁军半刻阖眼,只用酷刑逼问。
这些禁军与仪鸾司那些高官贵门的子弟不同,都是从底下选拔上来的,性情颇为刚硬。且谋害公主,罪可株连,即便酷刑审问之下奄奄一息,也还是无人开口承认。刑部尚书见不是法子,也怕弄死了人犯断了线索,只好先缓缓再审。
倒是苑马监的人毕竟软弱,酷刑之下只好招认,是受了一位内监指使。
刑部尚书旋即与内廷司商议,派人去寻那内监,却得知他昨晚就已不见踪影。宫门四处的出入都有登记,内廷司迅速查了各门侍卫,确认那内监未曾出宫后,便四处开始在宫中搜寻,最终在西北边的一处枯井里,寻到了业已断气的他。
这线索一断,想要继续深挖,就颇要费些力气了。
刑部尚书一个头两个大,却还是得打起精神,将那内监有关的宫人尽数召集起来查问,想要寻到蛛丝马迹。
*
宫廷内外,随着嘉德公主受惊的消息传开,霎时风声鹤唳。
阿殷入宫探望嘉德公主时,走在宫廊上,能明显觉出气氛的不同。
嘉德公主如今还养在承乾殿中。她脑袋昏沉之症在睡了一晚后倒渐渐没了,该说的事也都已禀报给永初帝,倒不必再担心谁往她身上做手脚。只是她真的是吓怕了,被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害得险些丧命,如今真凶未露面,她只觉宫廷里处处都似藏着陷阱,不敢踏出承乾殿。
永初帝怜她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