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儿年纪尚幼,对此也不上心,只将那绣帕拿出来,取出块糕点,歪着头递给他。
蔡高显然曾受过这等待遇,下意识要去接,却想起还有帝后在跟前,不由面现尴尬。
这边动静吸引了台上众人目光,玄素最先开口,“湛儿,这是什么?”
“皇祖母的糕糕。”湛儿偏着头,答得郑重。
“送给蔡将军的?”
“蔡叔叔抱我骑马。”湛儿的手还固执的伸着,蔡高顶着玄素的目光,伸双手接过来谢恩。
湛儿将剩下的糕点咬去一角,又小心翼翼的包回绣帕中,藏起来。
阿殷强忍笑意,睇着玄素,“怎么,看不过眼了?”
“给蔡高也不给我。”玄素物不平则鸣,招手让湛儿过来,将他抱着放在膝上,“父皇后晌带湛儿去骑马,好不好?”
“好啊!”湛儿闻言甚喜,目光发亮。
“那么——”玄素指了指湛儿腰间悬着的小小锦袋,“给我尝尝?”
湛儿面现茫然,直到阿殷说“给父皇尝尝糕糕”后才算明白过来,小胖手伸回去将那绣帕取出,捏着糕点有些犹豫,眼睛眨巴着往玄素脸上瞧了片刻,才拿起糕点咬去一角,递到玄素跟前,“父皇吃。”
他这当爹的亲自带着骑马,吃到的糕点竟然比蔡高少?而且湛儿还要犹豫?
玄素忍不住笑,依旧不平。
湛儿倒不会想这些,等玄素吃完了,小手臂攀在他胳膊上,凑过去将他唇上沾的碎屑擦去。
玄素这才展颜。
*
去年的马球赛因永初帝驾崩而搁置,今年便格外热闹。
阿殷入宫之初还为繁琐宫务头疼过一阵子,后来渐渐熟稔,就轻松了许多,闲时也爱到上林苑和北苑骑马散心,跟女官们打马球为戏——嫂嫂傅垚马术颇佳,常入宫陪伴,常荀的妹妹常兰蕙也是常客。不过毕竟多是女儿家,又多少顾忌她身份,打起来远不及那年在北庭时酣畅淋漓。
今年听说隋铁衣归来,这场马球赛阿殷当然不愿缺席。
窄袖儿春衫轻薄,那匹枣红色的马是惯用的,彼此熟悉。
阿殷握起马球杆时,英姿飒然。
对面隋铁衣风采如旧,同阿殷当先纵马而入,率队驰骋。仲春的艳阳洒满球场,周遭凉棚下坐满了观赛之人,不少人都是北苑常客,记得多年前隋铁衣跟那位小女将对阵时的精彩。而今两人年纪渐长,马术球技也更加出色,挺拔修长的英姿在场中穿梭,精彩连连。
玄素坐于台上,目光一错不错的跟着阿殷。
胭脂红的衫子洒了点点金色,穿在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皇后身上,阳光下看来,如同这满目娇嫩新绿般生机勃勃。她满头青丝皆用玉冠束在顶心,散下来的发梢垂在颈后,随风而动,侧身击球时,身姿灵活。队中旁人多已失色,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和隋铁衣——
驰骋沙场的成名女将,英姿卓然的年轻皇后,身手球技皆是绝佳,争相竞逐时,比年少儿郎们的那场更为精彩。
湛儿年纪虽小,却也似被场上吸引,坐在玄素膝上,五根小指头不时将玄素的食指握紧。
嘉德公主在旁看着,也是深感意外,“虽然知道皇后身手出众,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平常还不明显,如今对上隋将军,这气势就出来了。隋将军的马球,那是许多男儿都比不过的!皇兄——”她从前也颇喜欢马球,如今看双方驰骋竞逐,心花怒放,难免生出艳羡,“回头请皇后教我打马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