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湖边,在月色中看见湖边的一处水洼里淤泥里有几片小小的莲叶亭亭举起,中间还盛开着一朵白色的莲花。这是楚卓然送她的碗莲,那日她让飞萤拿去处理掉,想不到竟被飞萤埋在了这里。
墨紫幽怔怔盯着那长得极好的碗莲看,缓缓笑了起来,这本就是不该被养温室中的生命,哪怕只在这浅水淤泥间,无人照料处,它自已也可以生长得极好。生长得更自由,更美丽,不曾被任何人扭曲与摆弄,只长成它自己最想要的样子。
“小姐,这莲花好漂亮。”银衣在一旁说,“虽然没有池子里那些大朵的莲花大气,可这小小一朵却总让人觉得别有味道。”
“是啊。”墨紫幽淡淡笑道,忽然她似听见什么一般,猛地转头往梨园方向看去。
“小姐,怎么了?”银衣被墨紫幽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跟着往梨园的方向看过去。
“你听到了么?”墨紫幽问银衣。
“听到什么?”银衣奇怪地问。
“琴声。”墨紫幽道,那琴声,隐隐幽幽,不甘又孤寂,始终缠绕在她心尖,正是《笼雀》。
银衣侧耳仔细听了听,摇了摇头,“并没有,小姐是不是听岔了?”
“有。”墨紫幽举步往离梨园最近的那堵墙方向走去。
虽然墨紫幽现在的位置离梨园很远,不应该能听到梨园传来的琴声,可她就是确信自己听到了。
银衣跟在墨紫幽身后,就见墨紫幽越走越快,她也只好跟着小步快走起来。忽然,她也听见了那琴声,那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淙淙如流水,在这夜色月华中借着清风倾泻而来。
银衣看见墨紫幽在离那堵围墙不远处驻住,仰首望着梨园的方向。不知为何,银衣从墨紫幽的背影里看出了一丝心安的放松,好像墨紫幽一直在等着什么,而如今终于有了结果。她也跟着墨紫幽抬首望去,第一次发现,原来站在这里可以远远地看见梨园里一座离墨府最近的二层小楼。她看见那座小楼二楼敞开的窗户里坐着一个白衣人,那人正在垂首抚琴。
这琴声的曲调,银衣在东小院时就曾听过无数次,她问墨紫幽,“那是姬班主在弹?”
“银衣,去把我的紫竹箫拿来。”墨紫幽不答,却是对她吩咐道。
“是。”银衣立刻领命去了。
那堵墙离东小院很近,银衣把紫竹箫取来交给墨紫幽时。那琴声仍在,仍是那孤独又不甘的曲调,反反复复不停在弹奏着。
银衣看见墨紫幽执箫于唇边,和着琴音缓缓吹奏出同样不甘却过于沧凉的箫声。
墨紫幽知道,姬渊是在弹给她听的。
那日离开救灾处时,她曾对姬渊说过,让他保重自己的手,她还想再听他弹《笼雀》。
他现在就是在用琴声告诉她,他回来了。
而她在用箫声回应他,她听见了。
箫声悲沧低回,越过高墙,越过夜幕和那清越的琴音纠缠在夜空之中,月色之下,合奏着这一曲《笼雀》。
银衣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墨紫幽在夜色中的倩影,她并不懂音律,可不知为何,从前她听姬渊弹这首曲子时,总是能从琴声中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孤寂。但现在这琴声与这箫声和在一起,那种孤寂之感忽然就渐渐淡了,淡到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暧昧缠绵。
突然,她听见周围树丛枝头竟有鸟鸣声声声而起,叽叽喳喳,竟是越来越多,仿佛那些早已夜归而眠的雀鸟全都被这琴声和箫声惊动吸引,纷纷和曲而歌,这般奇异。
“小姐,好多鸟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