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放过了徐家, 七皇子楚宣有意做魏国未来之主, 自然也要表示大度, 是以此次重新大宴宾客,楚宣依旧请了徐家人。
但如今的徐家到底再也不是原来的徐家。皇上虽然对徐太傅仍有敬意,但难免因为徐淑妃和八皇子楚玉之事对徐太傅心生隔阂, 徐家子弟又失了北疆的兵权,现在的徐家是真的完全退出了朝堂,族中无一人有实权在手。若是有人想趁现在对徐家下手,那当真是容易的很。只是若非徐太傅做到如此,皇上又怎会轻易放过徐家。日后徐家会如何,终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徐静妍与楚玉本是一双璧人,到得如今,楚玉将流徙北疆, 徐家失势之下为了自保只能与楚玉划清界限,也不知他们之间是否就缘尽于此。
宴席上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酒过几巡后,墨紫幽起身向封夫人告罪出了花厅去更衣。归来的途中,却看见徐静妍一人独自立于花园的一处湖边水榭之中。那水榭两侧绿柳成荫,她一身水色的大袖衫被湖上清风吹得与水榭边的垂柳一起飘荡轻舞, 更显得她背影清减寂寥。
湖对面的大戏台上,影影幢幢,有《西厢记》肝肠寸断的戏词传来,唱着一支《耍孩儿》:“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伯劳东去燕西飞,未登程先问归期。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注1】
“徐姐姐。”墨紫幽走进水榭,轻唤徐静妍。
“原来是紫幽妹妹。”徐静妍回头看着墨紫幽。
墨紫幽看着她,忽然就回想起花朝宴时撞见她与楚玉的情景,那时两人情深意浓,恋恋不舍之态恍然还在昨日。
徐静妍猜到墨紫幽想到了什么,那时墨紫幽就曾劝她,若有心于楚玉,就要早日定下,以免夜长梦多。却不想这不过短短几个月,就是剧变徒生。
戏台上,声声唱着离愁别恨之句:“这忧愁诉与谁?相思只自知,老天不管人憔悴。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峰华岳低。到晚来闷把西楼倚,见了些夕阳古道,衰柳长堤。”
墨紫幽听着这声声哀伤的戏词,不由得就心生命运弄人,逼得有情人生离的怅然之感。哪知,徐静妍却是向她淡淡一笑,她看着徐静妍的笑容顿时有些诧异,徐静妍的笑容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丝毫将与楚玉分离的愁绪在里面。
“这大约,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徐静妍淡淡道。
“为何如此说?”墨紫幽微微皱眉。
“我已请求祖父允我陪八皇子——”徐静妍顿了一下又笑,“不对,他已不是八皇子了。我请求祖父允我陪他去北疆,让我与他结为夫妻。”
墨紫幽一怔,又笑了起来,就听徐静妍淡笑道,“祖父已经允了,不日就会开宗祠将我逐出徐家。想来我真是不孝,自此一去,日后再不能承欢长辈膝下。”
徐太傅如此为之,也是情非得已,他身为徐家之主,为保徐家只能在明面上与徐淑妃、楚玉划清界限。徐太傅愿意让徐静妍跟着楚玉去北疆,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自然必须先将徐静妍逐出徐家。
只是纵然北疆有徐家旧部无数,但终究是人走茶凉,徐家能在暗中保着楚玉与徐静妍平安无虞,却未必能保证他们过得好。徐家在北疆立威日久,总有树敌,楚玉和徐静妍在北疆难免是要吃些苦头的。
生于高门大户,长于富贵之乡,入则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出则香车宝马,仆从簇拥。享受惯了富足的生活的金陵闺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