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尚书!”墨越青脸色难看至极, 他指使赵尚书拖延粮草押送, 欲让楚玄兵败北疆之事迟早会为他人所觉,然户部多的是替死鬼可用,若无真凭实据, 他丝毫不担心这把火会反烧至自身。可却未想到,会是由赵尚书自己站出来指证于他。
他们二人的密谋一应细节,赵尚书自是清楚无比,倘若赵尚书全盘托出,别说是丢了首辅之位,怕是性命也难保。一时间,他只觉得双膝发软,冷汗如雨, 心中蓦然间竟生出一种大势已去之感。只是他心中左想右想,始终未想明白,赵尚书与他交好,为他所拉拢已有多年。为何竟会突然反水,拼着自身前程不要,也要拉他下马。
赵尚书始终不看墨越青一眼,只是以头抢地, 口中不住道,“臣死罪,请皇上治罪!”
韩忠已接过赵尚书手中奏疏转呈给皇上,皇上展开细看,越看面色越沉,然后劈手就将奏疏摔在墨越青脸上,冷笑道,“好啊,真是好啊!墨卿果然无偏无党,坦坦荡荡!”
这一下,不仅墨越青脸色难看,方才那一群跟着他为立秦王为太子而请命的诸臣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墨越青是为秦王楚烈立储请命的大臣之首,墨越青若是心思不纯,为官不正,岂不是也显得受墨越青推举的秦王楚烈也一样不德不正,不堪为储。赵尚书此举简直就是连带打了他们这班举荐秦王的大臣的脸,也是明晃晃在打楚烈的脸。
他们这群官员或原就为楚烈一党,或是在此时顺势倒向楚烈的墙头草。早在今日之前,他们便已私下合计过了,眼看着诸位皇上接连生出事端,如今皇上身边唯有楚烈一人堪担储君大位。今日他们联合请命,依目前形势看来,皇上多半会答应。却想不到竟会有此反转!
皇上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在墨越青身后的诸位大臣,又冷看墨越青一眼,下令道,“来人!将户部尚书赵贞,内阁首辅墨越青革职查办,交由大理寺收押审问!”
墨越青听见“大理寺”三字,心下更沉,依他身份和此案之重,本该由三司会审才对,可皇上偏就先将他交给大理寺。他主理刑部多年,刑部与大理寺一向不合,更何况大理寺少卿林大人还是封夫人的妹夫。他与封家那一摊子烂事至今未料理清楚,如今落在林大人手里,依着林大人的本事,怕是会卯足了劲掀他老底。
已有御林军侍卫进殿来要拖他与赵尚书出去,他不敢反抗,只是被带出去时暗暗向楚烈使眼色,示意楚烈想办法救他。
楚烈却是冷眼看着被御林军带侍卫出去的赵尚书,他此番绸缪成与不成全看今日一举,结果眼看就快功成时,这赵尚书偏就不顾自身前程性命,突然反水指证墨越青,简直就像专程等在这里一般,等着让他在这紧要关头,功亏一篑。
他冷冷的目光巡过议正殿内平日与楚玄走得近的几位大臣,他心知此事背后定有人搞鬼,可一时却猜不出是谁来。正猜测间,却听皇上忽然又笑道,“对了,方才立储之事议到哪了?”
楚烈心头一震,抬眼正对上皇上似笑非笑的目光,只听皇上淡淡道,“礼部尚书,立即拟旨宣召相王回金陵!”
语罢,皇上径直拂袖而去,只留下满殿诸臣相顾惊疑,又都纷纷去看立于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的楚烈。
相王乃皇上第二子,生妃位卑早丧,一向不得皇上喜爱,十一岁便离开金陵就藩。可皇长子早丧,诸皇子之间若论齿序,却是相王最长。自古立嫡立长,皇上在群臣奏议立储之时,召相王回金陵是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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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