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在床塌上将养了七日,不是吃药就是发呆抑或抱着一盒酸梅嚼嚼嚼,嚼得他咬肌泛酸,牙根发软,却依然停不下来。
这一停,便是反胃。这一反胃,就要呕,这一呕,五脏酸疼,三观颠覆。
岑羽现下是不敢去仔细想,不敢深究。
为何?
细思恐极。
而他孤身一人,周围看似仅有时温人等贴身照料,但外边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岑羽不知道。
他又能做什么?
古人有言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焦灼,先把这浑身发软的底子给养回来了,才能说其他。
光动嘴的日子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岑羽不识今夕何夕、猴年马月。这个时代又没有任何可供消遣的电子产品,不要说电动的了,连个蒸汽的都没有。日子长了,就是耐得住宅与寂寞的理科生也受不住。
这日,风清气朗,惠风和畅。
时温见这几日王妃精神头恢复得不错,虽然样子不似以前那般……但脱了那半身疯癫锐气,模样竟是讨人喜欢得多,连王爷都多来看了两次。
要换作以前,时温是不敢多嘴的,这几日相处下来,自也多了一二分真心。
床榻前,时温刚接了岑羽喝过的瓷杯。风过,吹动了帘子,时温侧一眼窗外,道,“外边天气好,王妃可要出去走走?”
岑羽一听,两眼一亮,自然点头,“好。”
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王府又这般大,出个门不易,着实需要个人引路。
在屋里闷了这些日子,加之连日来的郁卒,忽然见到外面一派阳光明媚,好山好水,穿花蛱蝶,岑羽觉得心中烦闷减了许多。正与时温步履缓慢悠闲地穿过朱红沿廊,赏廊外风光,忽闻一阵爽朗笑声传了过来。
岑羽打眼望去,廊檐外衔着一株粉花,花团似锦,叶影疏落,衬得远处那园中亭衣香鬓影,人影绰绰。
只见亭子当中那被人环绕着围在中间的人,彼时一抬眸,恰好也望见了远处朱红走廊里站着的人。
这一抬眼,便是好一张眉英目秀的俊俏模样。
只见这双眼睛的主人见着岑羽,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一双眉眼微弯,却是浮起了半分笑意。
岑羽不识得那人是谁,也没有询问识得的念头,他甚至没发现那人脸上露出的笑意,只一眼便让时温带他到别处走走,未曾想过多做逗留。
却不知时温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只见岑羽脸上一派冷淡漠然,张了张嘴,终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现在还摸不准王妃的脾性,无法多做言语,只能听之任之。
却不知你不找麻烦则已,麻烦却偏偏寻上你。
只见亭中人影幻动,锦袍撕裂长空。
岑羽转身才走了几步路,猛地发现面前无端端多出一道人影!
这衣色,这轮廓,好生眼熟。
可不是刚刚站在远处亭子里的人是谁?!
只听来人嘻嘻一笑,手中折扇一开,风度翩翩地朝岑羽走近两步。
岑羽还未回过神,那人就率先弯了身子,锦衣玉带的在素衣白裳的人身前打了个揖,“小弟舜玉,拜见嫂嫂。”
岑羽浑身一颤,被他这声不明不白的“嫂嫂”,雷得是当场风化,尘埃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