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看江寒雪的态度,岑羽大抵猜得出来这其中恐怕又另有一番隐情。
但他能如何?他今日跟江寒雪提及这原身的家人也并非为寻依托,只是……只是假若这身体的主人还能有个亲近之人,他也……
心下微叹口气,总归是个归处。但如今这归处,似乎也没了。
江寒雪见岑羽眼睫微阖,似在思索,不知怎么的,他仿佛不愿岑羽在此事上思虑过多,开口截断岑羽的思绪,“你同我一道回府……不行么?”
岑羽略一恍神,看着对坐那双诚挚的眼睛,又微微一愣。他来到此地,还未曾被哪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怎么说?真诚且含着点儿难言的……乞求?这乞求里又有两三分的落寞,不甚明显,可岑羽偏偏就是看出来了。
他在王府上,何曾见过有人拿这样的态度待他?毫无掩饰的友好与真诚,在这一世,这一天,却是在这个相见不过一时三刻的人身上见到。
岑羽有些恍惚。
恍惚过后又慢慢摇了摇头,他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要离开那儿的。”
江寒雪微微一顿,他看着岑羽的眼神有些讶然,然而那讶然当中又明明有两三分与此相悖的果然如此!
他远远见到岑羽的身影时就认出来了,他看到了岑羽打发身边随从而去,看到岑羽只身一人,看到岑羽要出竹林,看到岑羽出不了竹林时脸上的失望,失望却并非就此罢休的执着。
所以他第一时间上去帮了岑羽。
那个眼神,那种神情,不知为何,他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骑马过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鲜衣少年。明明场景差之何远,但他忽然觉得那个传言中失了忆的王妃,才是最原来的那个……岑幼贤。
“我……阿雪,我想离开王府。”只见岑羽抬起头,说了一句话,“我想要生存立世,我想要活下来。”他问,“你能否帮我一把?”
这一问,竟是震得江寒雪回不过神来。
岑羽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望着江寒雪,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
不论成与不成,哪怕只是个刚相认不久的发小,自己甚至对对方没有任何记忆。但凭借这短暂的相处与观察,岑羽也愿意赌一把。他无亲无故,无权无势,想凭借一己之力逃离王府,岑羽心知肚明——难如升天。
既然如此,何不赌一把?帮,就皆大欢喜,不帮,不过一个拒绝,也毫无损失。而且他觉得这人……
“好!”
哪知道江寒雪反应过来,激动地一拍大腿道,“帮!我怎么不帮?!”只见他看着岑羽,俊雅的面色竟激动到微微泛红,“就怕你不让我帮!”
岑羽怔怔地看着这位一见就让他心生亲切的光禄大夫,唇角微微向上弯了一弯,真诚开口道,“多谢。”
却不知岑羽在马车上跟才相认不久的幼年好友密谋逃跑计划,那厢傅舜华接到了手下的报信,手中酒杯停在唇边。
那兵士压低声音俯身在傅舜华耳边道,“属下未敢阻拦……王妃也并未拒绝,小的们不敢轻举妄动。”
傅舜华听了禀报,脸上神情不动。
那兵士察颜观色心下略有些忐忑,生怕自己没拦住王妃,惹得王爷不高兴。
哪知道傅舜华却什么反应也无,只是将杯子放下,说了一句,“本王知道。”又无甚所谓地道,“下去。”
那兵士微微一愣,不过却很快反应过来,听命施礼,“得令。”麻溜撤。
一旁的谢宁音将一块鲜嫩的鳜鱼仔细挑了刺,递到傅舜华跟前,“王爷。”
傅舜华应了声,将鳜鱼给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