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夜半遵圣上口谕搜府,不想将你惊醒,可曾有恙?”
韶光淡笑瞥过他,“表哥真当韶光弱不禁风,不过被惊醒一次便要病了?”
江锦年莞尔,垂眸凝视身旁少女,只得见侧颜精致如画,肌若凝脂,谈吐间隐有幽兰之韵,不由一时失神。
他幼时失怙失恃,七岁被祖母亲自拜托给平威侯宴殷教养,在侯府待了近十年。十年中,他亲眼见证韶光出世,看着韶光从巍巍学步的幼童长成这般琼姿花貌的少女,爱护疼惜之意自不必说。
只不知何时,这份拳拳守护之意转为男女之情。江锦年十七离侯府,十八明了自己心意,自此各方婉拒祖母说亲。
祖母知他心意后,只问了一句“吾孙意已决?”,他自然应是,而后祖母未道好或不好,默然离去。
江锦年心知平威侯宴殷必然看出自己心思,但他从未阻拦,甚至隐有赞许。正是因此,江锦年大受鼓舞,数年来已隐约将宴殷作泰山以待。
唯有韶光,江锦年多年不敢对韶光吐露心意,每次与那双清眸对视时脑中便空白一片,忘了言语。
此次穆王登平威侯府,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江锦年顿生危机之感。
他在韶光疑惑之声下收回思绪,“是我失言,听说你最近爱上前朝九云山人诗集,欲寻真迹。我刚好得了一本,已让人送来。”
不提此话倒好,一提韶光眸中便闪过笑意,“上次的木真集便是赝品,表哥又要送来一份?”
“赝品?”江锦年一怔,“那人曾保证过……”
韶光轻手点过廊边小柱,哂道:“那人连鼎鼎大名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也敢诓骗,胆子却是不小。”
“江大人与郡主相言甚欢,不知可是嫌本王与侯爷乏味?”
不防穆王突然回身,江锦年眸色转淡,心觉这位穆王简直长了一对狗耳,如此轻言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韶光不慌不忙,“王爷与父亲所谈国事军事,韶阳不懂。江大人心善,为免韶阳一人无趣,特来相谈,却是王爷误会了。”
穆王长应一声,缓声道:“如此是本王不懂怜香惜玉了,该罚,稍后席上便自罚三杯。不过郡主所言可是冤枉本王了,来侯府到访,本王怎会不识趣地说些国事,只是见侯府景色别致,在向侯爷讨教罢了。”
“听说府中壁上题诗皆为郡主所作,本王观之实在心悦诚服,只其中有几句不明,还望郡主解疑。”
随之轻巧一句,穆王不着痕迹将韶光引至众人前列。江锦年明知穆王伎俩,却也无可奈何。
念春抬首望一眼穆王,再看向江锦年,眸中似有所悟。
酒席摆在池边小楼,此处风景绝佳,冬日亦可欣赏覆雪繁霜,配上美酒佳肴,着实沁人心脾。
穆王酒量绝佳,每逢宫宴必亲为太子挡酒,时常能喝倒一众大臣。江锦年为保思绪清明,甚少饮酒,酒量亦平平,三杯下去已是微醺。
不似常人酒后露真态,江锦年一觉酒意上涌,便分外克制自己看向席间少女的目光,生怕做出不雅之态惹韶光不喜。
两大壶后,便是宴殷也有几分醺然,唯独穆王依旧从容,闲适把玩杯盏,视线掠过久久失神的江锦年。
穆王行事向来作万全准备,既对韶光有意,他当然早已命人查过与韶光相关种种。江锦年心慕韶光之事……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依今日所见,穆王已清楚此事暂时只是江锦年一方有意。
他目光锐利,如何看不出韶光对江锦年虽亲昵,却只有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