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
晚宴接近尾声,穆王视线移向刚回的燕帝和江锦年,淡淡收回,“陆太师,再饮一杯?”
“夫君(外祖父)。”陆老夫人和韶光一同出声,相视一眼,陆老夫人笑道,“还是笙笙说吧,你外祖父向来听你的话。”
笙笙。穆王耳梢微动,薄唇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这小名真是可爱。
韶光颔首,看向穆王,“穆王,恕韶阳失礼。外祖父素有旧疾,不可多饮,接下来以茶代酒如何?”
穆王自是应下,终于能同韶光对视,目光快速掠过那因帐内闷热愈发娇嫩欲滴的面容,“郡主所言,岂敢不从。”
陆太师爱酒,可也被管得严。若陆老夫人开口他尚能反驳几句,韶光话语一出,他只能哀怨地看了眼外孙女,老脸憋得通红,最终还是一声叹,眼睁睁看着案上美酒换成了茶,随后又叹一声。
穆王身旁随从差点没笑出声,竟不知鼎鼎大名的陆太师还有这么一面,韶阳郡主当真了得。
酒至半酣,临过亥时,晚宴终于结束,不少人满面潮红回帐。
韶光行得缓慢,在念春几人陪伴下慢悠悠欣赏这无边夜色。这种夜景京城少见,京郊亦不及,她因身体所限常年在府中和皇宫辗转,一年不过偶尔得一两次这种时机。
穆王亦未回帐,不过立在远处观望,见佳人在外停留片刻便转身入了视线不能及处。
随从安静站在身后,不多时便听主子忽道:“林石。”
“属下在。”
“本王最近可是变了许多?”
琢磨他这句话何意,林石小心道:“王爷……还是那个王爷。”
穆王微微一笑,回身将锦盒交给他,擦身而过,远远道来一声,“回去送给你妻子吧。”
林石登时谢恩,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随即心中涌过暖流,王爷竟还记得他久未归家。
因着酒意,这夜大半人都睡得很是安稳,第二日清晨精神抖擞地伴驾,不出一刻就被燕帝怒火烧得个个蔫下。
消息传至韶光耳中时她尚在对镜梳妆,闻言放下手,缓缓道:“什么?”
“有人说太子昨日猎物弄虚作假,并拿出证物。皇上勃然大怒,斥责太子不忠不孝不信,令他一大早跪在帐外,已有半个时辰了。”怀夏快言快语,疑惑因上次教训并不敢说出,只心道:这不过是件小事,围猎有哪几个没点作假呢,大部分不都是让亲信随从打来的,太子也不过提前做了些准备,圣上哪至于这么生气。
“议事大帐吗?”
“是啊,人来人往、众目睽睽的,皇上就算要罚……这也太折辱太子了。”
折辱?韶光不置可否,对这惩罚并不吃惊。
更不吃惊的是穆王,他闻言只淡淡应了一声,未如他人所想去大帐求情,而是继续练箭,陷入沉思。
父皇对太子不满已久,此次不过借题发挥,谁让太子如此不巧,恰巧在昨日夺了风头。换在平日父皇倒非狭隘之人,任哪个臣子拔得头筹,他都会高兴,但这人绝不能是太子。
需知父皇春秋已高,近天命之年,近年专权之欲越盛,不然也不会有司礼监横空出世。太子无论太过平庸还是太能干,父皇都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