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雨猛地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个撑着伞的女子。
“阿鸾,你真是傻,这真不像你,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女子底下身子,眼中闪着泪光。
“我只是想解脱。”她露出一丝苦笑,随即用埋怨的语气说道,“这辈子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你看到了,你这不该来的。”
“顾不得这么多了,我总不能看着你死。我送你离开望月城,你有没有要去的地方?”女子俯下身自,扔下伞,将她扶了起来。
“那便去弥莎城吧,帮我暂时掩盖住我的踪迹。”她苦笑着。
“好,可是你要知道,我帮不了你瞒不了多久。”女子说道。
她记得,那一次她烧了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弥莎城。
“是沈姑娘出面帮你上的药,有沈姑娘在,那几家也会睁一眼闭一只眼,情姨就要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该走了,不能陪你了,日后,你珍重。”女子哽咽着。她记得,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她哭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似是她对她说她杀了人以后,她便再也不曾见到她哭了。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她有些分不清,这些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了。她只知道她绕了一大圈儿,她还是回到了原点。她早就不是年幼时的那个她了,只是她从不曾知道。
萧玄清伸出手,替昏睡中的苏玉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
“主子,药来了。”侍卫将药端了过来。
萧玄清挡住旁人的目光,他想她定然不愿意让人看到她流泪。
缓缓将人扶起来,萧玄清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喂苏玉薇药。此刻的苏玉薇,安静得让人心疼。萧玄清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活得肆意鲜活的姑娘,会有如此安静脆弱的一面。这一刻,萧玄清才知道,昔日的肆意张扬,不过是因为把自己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萧玄清还记得,刚刚大夫说的话。身子骨虚弱,之前大病过伤了底子,一直都没好利索。这些词,不该用来形容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的。萧玄清不知道苏玉薇身上发生过什么,估摸着苏三爷也未必知道。但是萧玄清却知道,她一定受过很多苦。
这次带出来的大夫,是养在成王府的大夫,并不比宫里的大夫差多少。大夫的建议,是让苏玉薇先喝些退烧的药,然后再用从前喝的药调理身体。之前给苏玉薇看病的大夫医术过于高明,他从王府带来的这个大夫反倒是不敢给苏玉薇用药了。
萧玄清抚摸着苏玉薇的手,这双手不比一般姑娘的手柔软,手指尖的糨子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习武的手。这双手,沾满了鲜血,他本该是厌恶的。可是此时,他却舍不得放开这双手。
他和她,是一样的人,都是受伤染满鲜血的人。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他是站在朝廷的角度杀的人,哪怕同样是为了私心,同样都是见不得光的,他也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而她则是见不得光的躲在暗处。
“薇薇,快点儿好起来。哪怕你不想嫁给我,我也盼着你好。你在这蛮荒,有你的生存法则。在上梁,也有着上梁的生存法则。有我在,你在上梁不管做什么,我都会替你担着。”萧玄清凝视着苏玉薇有些苍白的脸颊,心中却是一阵痛惜。
他早就该发现她的不对了。普通的闺阁女子,喝了烈酒,吹了一夜的冷风会病倒。可是对一个习武之人,常年习惯了四处漂泊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病倒,一病就是那么久,就算是普通的闺阁弱女子,也不该病那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