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下了小雨,整个天儿都是阴沉沉的。
陈玄朗正看着从京城里传来的信,越往下看,脸色便沉一分,站在边儿上的元宝不知大人在看些什么,但是从大人那脸色来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他也是提着一颗心不敢出气儿。
元宝的娘是陈玄朗奶娘,他自然也是跟着他娘做陈玄朗的小厮,后来他娘去了,他们主仆二人确实也难过,好在后头大人有才干,到了如今的位置,走到何处别人不是都高看几分?他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也风光。
他服侍了大人近十年,对大人还是知道几分的,大人面上越是平静,越是没有动作,那就是越生气,倒也不知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那信是今晨送到的,倒不是什么加急信件,估摸着在路上也有个两三日了。
陈玄朗反手将信压在了掌心之下,面色平淡无奇,一双眸子幽深不见底,良久,他才叫元宝将信拿去烧了。
算上日子,他回扬州也近十日了,此番回来,第一件事儿便是给姨娘上香,第二件便是老师说的去顾家一趟,本是明日便要启程回京的,今日这么一封信来,怕是回不去了。
过了一会儿,打外头进来一个穿褐色短打的小厮,挑了帘子便弯腰请安,说道:“三少爷,严家老夫人来了,老太太请您过去问安。”
陈玄朗手指一动,眼睛眯了眯,淡淡回道:“嗯。”随即嘴角微勾出一丝冷笑来,将才才看了信,这人便来了。
严家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陈老太太自然是迎着的,再看严老夫人带了个水灵灵地小姐过来,便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她这个没多大血亲的孙子,那说亲的媒人只差将这门槛都踏平了,这扬州城里门户品行容貌好的姑娘不在少数,她也动过给孙子定亲的心思来,但是都被老太爷拦了下来,到底不是亲亲的孙子,这儿时也过得不见得多好,如今有了本事,岂是能容他们随意拿捏的?到时闹出个好歹来,这丢脸的还是陈家,以陈玄朗如今的身份,眼前这女孩儿,自然是配得上的。
“这是我娘家的侄孙女,明年便及笄了。”严老夫人拉着胡婼倩的手,一脸的慈爱。
“婼倩给老太太见安。”少女穿着水蓝色点翠绣折枝堆花襦裙,腰间束着金色宫花腰带,衬得少女细腰盈盈一握,行动似弱柳扶风,头上戴着的是赤金宝钗花钿,左右各簪了一只金蝴蝶,微微一动,上面的金攒丝串着的珠子便轻轻作响。她生了张鹅蛋脸,肌肤白皙,柳眉弯弯,一笑起来,十分明艳。
“真是个好孩子!”陈老太太连忙扶了起来,拉进了怀里,从手上褪下来一只赤金攒丝嵌五彩宝石的镯子戴到她手腕上去,笑道:“生的真真是好模样。”
胡婼倩红着脸道谢,手上的镯子并未取下,大大方方地接了下来,陈老太太也知道了几分,这严老夫人出自大家士族,这女孩儿瞧着便知道是嫡系一脉的,不然哪里教养出这么好的女孩儿来?
胡家二爷的嫡长子尚了公主,可是正儿八经的驸马爷,和公主生育了一女三儿,那女孩儿自生下来便请封了郡主的,这严老夫人娘家的侄女,这位胡小姐莫非就是郡主?
想到此,陈老夫人心里一紧,那公主驸马是在京城里头,朗哥儿也是在京中做官的,莫非是公主和驸马有意?还是这郡主有意?
再想想朗哥儿青年才俊,是多少女子心中之人,这公主的女儿也是个少女,见了如此优秀的男子,哪里会不动心?
陈家如今还有三个女孩儿,这来了客人自然是要她们来作陪的,老太太又差了下人去把几位小姐叫过来给胡小姐作伴儿。
陈家嫡出的姑娘都已经出嫁了,留下了三个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