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拿过王妈妈手上抄录的那份单子扔在刘妈妈的面前,抬脚从那单子上踩了过去。
刘妈妈哪里受过这份气?一口牙早已咬紧了,看着那只小巧的绣花鞋从那张单子上踩过去,她只觉得又是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院子里的丫鬟见小姐带着王妈妈走了,这才敢去扶刘妈妈起身。
刘妈妈朝地上啐了一口,一手捂着被打过的脸,连连冷笑,“这中邪了不是?今个儿还真变了个人似的!我呸。”一口唾沫星子吐在了地上,心里也觉得奇怪,这小姐十几年都是那么个柔弱的性子,和太太先太太如出一辙,今个儿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了?莫不是真中邪了不成?当真是怪哉。
“妈妈,您说,这可怎么办?这小姐要将东西收回来。”一个翠衣连忙丫鬟捡起地上的单子,双手捧着给刘妈妈。
这库房里的东西,动了的人可不止刘妈妈一人,她们这些丫鬟自然也动了,这年纪正是爱美之时,见着这库房里的东西,自然是起了贪心,但是又不敢拿了直接戴在头上,只好托人出府卖了,卖了之后几分分了银两又去买,这一来二去也不知道动了库房多少东西,如今这小姐突然清库房里的东西,这哪里还有东西啊!这么一闹,就都慌了起来。
“慌慌慌!我还就不信这丫头真的还来清。”她按了按脸颊,觉得疼的厉害,看着面前一副慌脚鸡模样的丫鬟更是来气,抬手在她手臂上狠狠揪了一下,听到丫鬟的呼痛声,她心里才舒服了几分,厉声道:“还不拿药过来?是想痛死我不成?”
这刘妈妈是院子里的老人了,以往便是先太太的陪房,如今仗着资历在府里欺压下头的人,平日里这些丫鬟小厮可没少拿东西孝敬她。
那丫鬟连忙捂着手臂退下去取药了,留下其他几个偷偷地打量刘妈妈,生怕又惹怒了刘妈妈。
“刘妈妈……”
“去元姨娘那儿递个信儿,便说是那丫头要清点库房。”当务之急,还是要和元姨娘那头通气才是,这丫头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子?
“是是是!”得了令,飞快地跑了下去。
先前去取药的丫鬟也回来了,扶着刘妈妈在椅子上坐好,然后才开始涂药。
刘妈妈眯着眼睛,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这六小姐以前可不是这个性子,怎么今日就突然变了个人了呢?难道是谁在小姐那儿说了什么不成?她脑子里闪过王妈妈的脸,然后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屋子里忙活的丫鬟,一个个审视。
涂药的丫鬟被刘妈妈看的头皮发麻,手一抖,又碰到了刘妈妈的痛处,刘妈妈抬手又是重重地掐了一下。
“死丫头!”
到底是谁呢?她可要揪出来,她倒是要看看,谁敢在小姐那儿揭她的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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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太这几日因为外孙女和外孙要来,面上都是喜盈盈地。
她就这么个女孩儿,早先以为是一桩好的姻缘,哪晓得最后女儿过得那般不好,人一到老了,便不停地回想着以往的事儿,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女儿。女儿去后,留下的一堆儿女,她自然是疼爱的,但是这外孙外孙女到底是姓顾,她即便是想护着,但是也抵不过那黄家,那黄家可是能踩得动皇城的人物,她如何敢在其中作梗?再者,老太爷也说了,那黄尚书是朗哥儿的老师,朗哥儿又是陈家的支柱,在陈家和外孙女外孙面前,她自然是选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