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接过卷宗来仔细查看了,又听杨慎行说了几句,才知邦国楼然的使团预计将在四十日后抵达帝京。
邦国使团来访,鸿胪寺需准备的相应事宜极多。且不说礼节规制、觐见流程、各项典仪的安排等等,就只护卫这一块,就需做足提前应对。
金宝面色有些踌躇地扭头望望沈蔚,低声道:“侍卫队的清洗这才刚起头呢,这下是接着搞事还是等使团走了再说啊?”
她的声量并不大,却仍被首座的杨慎行听了去。
见他也抬眼望过来,沈蔚清了清嗓子,略挺了腰坐直些:“自是一鼓作气,不然这两日就算做了白工了。况且友邦使团最先接触的就是鸿胪寺,若给人瞧见个乌烟瘴气的侍卫队,那才真叫丢人现眼。”
这还有一个多月,虽仓促些,可也不至于就来不及了。
她又想了想,客气地向杨慎行投去询问的目光:“杨大人以为如何?”毕竟她的顶头上官还在场,征询一下上官的意见还是有必要的。
一日之内接连两次被“杨大人”三字击中心中郁忿,杨慎行却只能忍着心中的气,瘫着一脸面无表情:“按你说的办。若无其它疑问,便可以散了。”
眼见也要到散值的时辰,杨慎行这句话无疑与散值的钟声同样美妙。苗金宝迅速收好面前的卷宗,身轻如燕地站起身来。
沈蔚也颔首站起来,却听杨慎行又道:“沈蔚留下。”
“她犯事啦?”金宝闻言,幸灾乐祸地回头瞧瞧杨慎行,又转过来瞧瞧一脸懵的沈蔚。
云里雾里的沈蔚只能向金宝耸耸肩,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杨慎行镇定答道:“沈蔚刚到任,尚未经历过友邦使团来访,许多事情还得同她交代。”
一听不是要挨骂,沈蔚松了一口气:“多谢杨大人。”
苗金宝立刻表达了心中诧异:“哎,杨大人!我虽来了大半年,可我也未经历过友邦使团来访啊!为啥只教她不教我?”
“我眼下要带她去鸿胪寺客馆查勘地形,估计要忙到宵禁之前,”杨慎行给了她一个假笑,“你能忍到宵禁之后再吃晚饭吗?”
“不能!杨大人明日再会!饭友明日再会!”
话音未落,苗金宝已身手敏捷地奔出了议事厅,片刻后就不见踪影。
沈蔚满脸好笑地摇摇头,转头对杨慎行道:“何时过去?”
她打小就是个走到哪儿算哪儿,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人。既杨慎行说有事要做,她便不会多想,指哪儿打哪儿就是了。
杨慎行右手虚握抵在唇上轻咳一下,才徐徐起身:“走吧。”
“那我先去让人替你备马车。”
话才说完就被冷冷带恼地瞪了。
“那,骑马?”沈蔚不太懂他那淡淡的恼意从何而来,只能尽量找补。
“走、路、去。”
哦,原来是不满被看得过分文弱了。
沈蔚尴尬地挠挠头跟上他,想了又想还是不知说什么才合适,索性就老实跟着出了鸿胪寺。
她长到这么大,从不是个做事有规划的人,凡事兵来将挡、见招拆招,难听点说就是她做事不太乐意带脑子。偶尔稍稍用点脑子,想出来的法子叫人瞧着却也像是没脑子的。
比如之前同薛茂打架、忽然对侍卫队动手、昨日与薛密动手……甚至当年用那坛子下了药的酒算计杨慎行。所有事情一旦捋起来,总归就是她没有章法,从不懂谋定而后动。
抛开两人旧日恩怨,对她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