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反反复复都是玻璃杯的牛奶里,飘飘浮浮着那几条蚕。
此后连着几天安然都做噩梦,精神严重不济,不得不请假在家休假一个月,情况才有所好转。
然后每年春天,那家私立小学的学校门口依然会有小贩卖趴在桑叶上的蚕宝宝。但安然再也不会好奇的去看去买了,她捂着嘴就快步跑开。
倘若有人拦着她推销,她定然会吓得哇哇大叫。
她就这样子度过了六年痛苦的春天。
初中读了另一所学校后,学校门口再也没有人来卖蚕宝宝,安然的春天便没有那么难过了。
并且安然还养成了一个习惯,便是从不喝带颜色的液体,她只喝透明的水。因为透明的水才能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内容。
而且每次喝之前,她都会神经质的将水杯看好几眼。只要见到水里有一丁点杂质,她都会倒掉。
更为重要的是,从那次以后,她深深记住了胡为阴沉沉的目光。每当胡为那样看她的时候,安然就对胡为的话无条件的遵从,从来不敢忤逆。
在胡家,除了胡国栋对安然真心实意的好,上至母亲安小薰,下至家里的下人,没一个对她真好。
然则胡国栋事业忙,经常在外应酬,并无多少时间关心一双儿女的学习和生活。安小薰又是个爱玩的,经常不是约着人打麻将,便是和其他的富太太们一起周游世界,再或者相约着出门逛街、美容什么的。
两个大人一个月在家的时间,几乎没有一双手指头那么多。
可想而知,孤立无援的小安然要想不再经历那次蚕宝宝的噩梦,就只能屈服在胡为的淫威下。
所以,年少时候的安然,便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为胡为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情:
一个人背两个人沉重的书包上下学;挥汗如雨的替胡为做他班上的清洁;从学校到家的路上,将女生写给胡为的情书大声念给他听,还要代替他一一写回信,信中必须有勾人女孩子的朦胧情话……
这种情况直到胡为高中出国留学走了后,安然才算解脱了。
尝到了甜头的安然,在胡为要回国的那一年,也跑到国外留学去了,为的就是要避开那个男人。
至今,即使两人虽将近三年未见面,但胡为带给安然童年时候的那种阴影,仍是根深蒂固的罩在她头顶,如影随形。
所以,胡为的一举一动,一念一想,安然了熟于胸。
气量小就气量小吧,我又不老,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
更何况,今日他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就更想要继续干一把不让人好过的事!
胡为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便有一抹恶质的笑意四溢开来。
他徐徐睁开眼,又拨了个电话:“啊,田甜,刚才忘了一件事儿,你记一下。”
“是这么回事儿,我们东方家园那个项目,你问问工程部和招投标部的人,看是不是有个叫做兴隆公司的想来投标?……嗯,大概就是叫这个名字。”
他讲电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恰好能让旁边那位乘客听到,却也不会打搅到其他人。
有人就眼神儿飘忽,再次看了他一眼。那人神情绷得死紧,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那家公司估计已经跟招投标部的人接触过多回了,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将投标方案递交到公司来。我猜,它可能是想来做该项目的全过程控制的,也可能是想做我们那个项目的监理业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