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日你可还会来寻我?”罗敷本是想说, 明日不论成功与否,皆要给她留个信, 别叫她苦苦守着担心。又想他那时不定忙的昏头转向, 再想着自己可不是多添了份麻烦,只好硬生生转了话题。
田亚为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发, 看烛光里她带着些许渴盼的目光,本来都到了嘴边的那句,“想是不成了”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定会来的,你等我, 若是来了我寻不着你, 便在这里留一枝树叶,成了就留一枝宫槐在这儿, 不成就留万年松。”
“留什么万年松,这意头真不好。”罗敷皱眉拒绝, 万古长青么, 听着就瘆人,活人谁乐意沾这个意思。
“你先别恼,咱们就这么说好了, 千万记得。”
“若是没来怎么办?”
“不会。”田亚为捧着她的小脸左右捏了捏,“小鼎在我这里比什么都重要, 办不办的成事都在其次。”
罗敷知他说的都是傻话, 这任务对他有多重要, 哪怕罗敷不清楚时事都听得出来,他既然那么重视,自己可不能给他拖了后腿。
思来想去,他再进来都太过冒险,“还是——”
她正要劝他小心行事,便听那木制的楼梯被人踩得咯吱作响,声音渐渐接近正是朝着他二人方向而来。罗敷一句话还没说完,田亚为已经迅速反应,在她侧脸轻吻一下,自她边上最近的那扇窗户跃了下去,待罗敷扭头看过去,田亚为在窗旁只余一片衣角,便立刻隐没在黑暗之中。
来人是这详文阁的宫女,罗敷白天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倒也算是巧了,这宫女乃是今后要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名叫金珂。
“这样晚了,秦女官还不回去歇着?”金珂品阶不如她,却已经是详文阁的老资格,在宫里伺候了四五年,人看着稳重,没什么杂七杂八的小心思,老老实实的就等着明年的这时候给放出去,再许个人家安稳过下辈子便成了。
这话是带罗敷来的老嬷嬷给她说的,宫里人嘴都紧的要命,不知为何那嬷嬷却同自己嘱咐良多,听她的意思,金珂在这详文阁里算是难得的清流了,她没想着刚见面便对人家熟识起来,好不好的人心隔肚皮,相处时日久了才能品出味儿来。
罗敷看她做事自有一份谨慎小心,不疾不徐的很有条理,她回她一句,“夜里安静,你不是也没休息么。”
“哪里是想歇着便能歇的,明日锐王爷要亲自来查验前期归好的书卷,咱们熬夜也得整理好不是。”金珂看桌上罗敷拿上来的烛台亮堂堂的,轻吐了口气将自己手里这支先吹熄了,然后便将烛台搁在一旁桌上,“二楼这窗户开些时候便好了,夜深了没人照看,须得一扇一扇关的仔细些。”
罗敷看金珂将半面开着的窗户一一关了,确认小叔叔没被发现,才同金珂一道下了楼去。方才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被金珂发现了小叔叔,还不知这后面要怎么收场。罗敷错身同金珂一道向处所走,偷偷看了她几眼,发现这女子果真是个一板一眼的,低头只顾匆匆前进,罗敷不说话,她便好像叫人封住了嘴巴,半个字也不肯泄露。
一路无话,女官处所比之下等宫女要近一些,这头皆已经熄了灯,罗敷正一一仔细辨认地方,旁边的金珂依旧错着半个身子在前走着。罗敷开始还搞不清楚情况,待金珂替自己寻到了地方,接着慢慢沿着原路返了回去,罗敷才后知后觉,金珂原是默不作声替自己引路去了,她好似对自己身边诸事知道的不少。
罗敷这头还在赞叹宫里人考量周到,那边金珂远远瞧着她,直到确认她已经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