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娘,今儿就算了,”一家人快吃完了,就小妹在咬着最后的那一小块饼,她历来吃的慢,饼拿在手上也不占碗,宋大郎便起身收拾起了碗筷,“明儿再做也不迟。”
宋大郎已有十一岁了,家里是个什么样,他看在眼里心里有数,遂他念书向来刻苦,这次去本家祭祖回来,他更是异常努力。
“没事,烧着火有光,看的见。”宋张氏想给儿子们做些吃食带去学堂明儿吃,辛苦一点也无妨,不是什么事。
“明儿做吧,你今儿也忙一天了。”这厢宋韧开了口。
他这一说,宋张氏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后点了头,靠近宋韧轻声道:“今儿下午洗衣裳小五怕水冰了我的手,来来回回给我打了不下十次的灶水。”
黄昏又说要给爹做菜吃,其实是想让她歇一会。
昨日天气好,一家人都沐浴了一翻,里里外外换下来的衣裳有好几桶,洗起来是有点多,但有儿女心疼,相公体贴着,宋张氏就熬得住。
“小什么?大郎哥过两年就可娶妻。”
“小三郎小四郎还小。”
“也就你觉得小。”还小三郎小四郎呢,都十岁的人了,可把他们娇气得。
“他们从来没离过家。”宋韧眼睛越发地红了。
宋小五是来看他掉金豆子的,但真看到,就有点无语了。
她难得好心肠,想了一下,道:“那你别慌,多花点心思,尽早去京城给他们当撑腰的,亲眼看着就好了。”
“谈何容易。”宋韧苦笑。
“是吗?”宋小五应了一声。
以前是难,现在未必吧?他新攀上的大腿符太守可是出身大名门,不是说朝廷现在斗争激烈得很?这斗争一激烈,死的人就多,这死的人多了,就需要从下面找人上去补位,这时候只要是能眼观四方耳听八方、能看懂人眼色的,都是上峰急需的人才,她看她爹就不错,完全能胜任打手这一职。
而且,师祖现在进京了,还把宋家的四个儿子都带去了……
她爹可能暂时没想到,但宋小五可是想到了,师祖被人赏识被请去了鸣鼎书院当坐馆夫子,这无形中是抬高了她父亲的身份,她爹这身份上去了点,再加上四个命根子一样的儿子,人家想左右拿捏他容易得很,他这种有家有室有儿子前程要考虑的人,就是为那些上位者贴心打造的心头好,只要他想办法凑上去,这机会还是很大的。
不过宋小五想到了,但没想说出来,这种事,她爹要是没存那个心思想不到,她多说无益,毕竟需要努力创造机会的人不是她。
而挖空了心思往上爬的宋韧岂会想不到?只是这段时日他太忙,一上任就是事赶事,脑子装满了事情,无一刻喘息的间隙,没有时间想得太多太远,现下女儿轻飘飘一句“是吗”让他脑中灵光一闪,无需她多说,一被打开思路,他想的就远了。
宋小五见她话后,宋爹思索的脸愈来愈肃穆,她没打扰他,无声起身拿了自己的水钵毛筛洗漱去了。
她走后不久,想事的宋韧回过了神,这才发觉小娘子不在,随即他提起笔,下笔如神洋洋洒洒地写将了起来。
**
天还没亮,宋家一家人坐在一块儿用起了早膳,膳桌上有鱼有肉,八个大菜,四个汤素摆了一桌,是往日要过年的时候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