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早就走了。”说着,毛毛打开红木盒子,露出里头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得意地说:“你看,地仙把我的东西修好了!跟新的一样!”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只金色的小铃铛,系着鲜红的穗子,隐隐有淡金色的光华流转,看上去是个难得的仙家宝物……而且,有一种很强的既视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个铃铛,好眼熟。”鬼使神差的,阮萌伸出手摸了摸盒中的金铃铛。触手微凉,精致的铃铛微颤,发出细微且清脆的声响,不知是否是错觉,阮萌感觉在指尖触碰到铃铛的那一刻,金色的光华浓烈了一些,像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接着,像是开启了某个机关似的,阮萌眼前一白,脑中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画面。
雾,四周都是很浓的白雾,夹杂着远山残雪,隐约可从四周的白堤青塔辨出,这是身处雪雾弥漫的西湖。阮萌的灵魂好像飘离了身体,附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被迫旁观着一切。
这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子,浑身仙气灵动,一袭如雪的白衣几乎和雾气融为一体。她背对着广阔的西湖水,屈起一条腿半倚在石桥的护栏上,怀中抱着一只漂亮的黄狸猫,姿态洒脱,神情慵懒,看着远处一个模糊的黑影从雾中缓缓走来。
黄狸猫似乎很忌惮那黑衣男子,从女人的怀里跳下去,它舔了舔肉垫,脖子上的铃铛叮当碎响,喵呜一声跑开了。
那是谁?
阮萌想睁开眼看清楚,想说话,身体却不受控制。她像是在看一场直播,无法快进,只能记得抓心挠肺。
不知过了多久,那黑衣青年走到了阮萌所化的白衣女人面前。雾很大,在青年的脸上朦朦胧胧的萦绕着,阮萌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青年有一双漂亮的、桀骜不驯的眼睛,像是一汪黑蓝的夜空,熠熠生辉。
黑衣青年望了阮萌许久,许久,久到她以为跨越了沧海桑田。他的眼中有什么情愫暗涌,下一刻,阮萌感觉到自己唇上传来了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她有些懵,但也很清楚地发生了什么。
黑衣青年吻了她……不,是吻了她所附身的这个白衣女人。
“青织,”他在她耳畔低喃,声音暗哑而痴迷:“我已经长大了。”
温柔而虔诚的吻,孤注一掷的表白,唇上的触感真实到让人战栗,阮萌浑身一哆嗦,立刻就醒了。
梦魇散去,她又回到了白府的围墙下,手还保持着伸在盒子里的姿势,里头的铃铛烫得指尖生疼。
毛毛拍了拍她的手,怀疑道:“这叫合欢铃,本来是有两只的,一只在青织上神的手里,一只在我这儿,可千里同响,万里传音,是上神送给我的礼物,你怎会认得?”
说罢,他兴高采烈地幻化出一根红丝带,将合欢铃串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哎,怎么有点烫?”
阮萌的神情还有些茫然,小灰心思敏感,伸手在阮萌呆愣的眼前挥了挥,问道:“萌萌姐,你怎么了?”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阮萌按住绵绵痛意的胸口,那里波涛暗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闷得难受。
“都愣在这儿做什么。”玄念脱下道袍,恢复了往日的装扮,负着手从上空飘然落地,淡淡道:“启程,回朝云山。”
听到玄念熟悉的声音,阮萌脑中如灵钟撞响,涤荡心灵。她猛地扭头望着玄念,面前的白衣上仙似乎跟幻象中的黑衣青年重合,身形一样的修长伟岸,眼睛一样的漂亮清冷,只是少了份狂傲,多了一分沉稳。
她抬手,缓缓覆在唇上,脑中似乎又响起了那个暗哑而低魅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