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听说了带土牺牲的消息。
她不应该吃惊。她应该早就知道,战争是在地狱旁边狂奔的马车,每一个战士都有永远跌落深渊的可能。
她应该保持适度的难过。
她应该很快振作起来,化悲愤为动力。
她应该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在以后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她应该……
“呜……呜呜呜……”
明月跪在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呜啊啊啊啊……”
所有往日的见闻,那些隐藏在和平中的狰狞,光明下的暗影,那些看似繁花似锦实则鲜血淋漓、荆棘遍地的现实,在那一刻通通化作血色的河水,朝着她倒灌而来。
她再也不能用一个透明的气泡包裹着自己,再也不能维持一个本已摇摇欲坠的“半抽离”的状态;所有的自我保护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就像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人。漂了两年,终于被沉重的现实重重拽回了大地,从今往后,她脚下的大地将会是前所未有的真实。
明月终于明白了自来也为何在出发前反复告诫她“要认真”,也终于懂得他所说的她缺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活在刀尖的生命,明知自己随时会消亡,也仍然要投入所有的感情和愿望,在死亡边缘奋力燃烧自己的觉悟。
——“你一定要认真。”
她一定要认真。
她会认真。
无论是否每一次挣扎都只是徒劳,无论是否每一个终点都只能归于深渊。
那一天,鲜血和火焰一同烧成她眼中的红色,两枚黑色的勾玉凝固其中,如生和死的神灵所留下的庄严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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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消失了。父亲也消失了。
对一个两岁出头的幼儿而言,如果什么东西不再能够被他看到,那么那样东西就是“消失了”。作为一个早熟的幼儿,鼬不至于完全不懂,但暂时还只能模模糊糊地明白“离开”和“消失”的区别。
“父亲和姐姐都去战场了,是为木叶而战哦。”
母亲是这样笑着对他说的。母亲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舒服而温柔,但年幼的鼬敏锐地从母亲的脸上发现了好像是“阴影”的东西。
“在担心吗,母亲?”他问。
母亲似乎感到惊讶。她在叹气,眉毛轻轻皱了皱,但旋即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鼬放心,父亲和姐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放心?为什么让他放心呢?如果“放心”是和“担心”相对的东西,那么该“放心”的不是母亲吗?
鼬感到困惑。
还有,“战场”又意味着什么呢?
他不是个太喜欢询问的孩子;和求教他人相比,鼬更倾向于自己寻找答案。但不知为什么,最后一个问题竟然被他问出来了。
“战场啊……”母亲的眉头皱得更深,“是个危险的地方。”
“危险”,就是界限。在鼬短短的生命中,他记得自己曾被父母和姐姐告知过,什么东西很“危险”,什么地方很“危险”。
他以为“危险”是一种不可以逾越的界限,可现在看来又不是这样。
姐姐在“危险”里做什么呢?
相比起父亲而言,鼬更希望知道姐姐的情况。
“我能去看姐姐吗?”他向母亲征询。
被母亲果断地拒绝了。
“鼬还太小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