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乐有些抗拒地看着他,陈溱可以看到他眼睛里的防备和畏惧, 苍白脆弱,身体却绷得像弦一样, 少许的震颤都能让他断裂。陈溱只能更加小心谨慎地对待他,怕他因为疼痛没有心情讲话, 所以想自己再找个地方坐下, 却在转身时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多谢……相救。”
陈溱这时候心里就有点复杂了, 稚乐虽然是稚家的小少爷,但是因为母亲的出身低微,常常被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负, 不仅温饱难以解决, 甚至会被殴打责罚。他显然已经认出了陈溱, 但是还要因为被救了而向这个就算逃难都过得比自己舒坦的哥哥道谢,这也太……扎心了吧。
就算是理智成年人, 也很难心无芥蒂地对毫无理由就比自己幸福的熟人展现自己悲惨的一面,可是稚乐却显得很淡然。陈溱只好假装不认识他:“我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你, 你不必道谢, 还是好好养伤吧。”
稚乐一愣,瘦白的手指在微微蜷起来。
“你小小年纪, 是谁与你这样大的仇, 竟然下这样的狠手。”陈溱开始调动自己所有的神经, 使自己说起话来像个古人, 但是这种文绉绉的话一出口,他就尴尬得头皮发麻。
“路上匪徒罢了。”
这下轮到陈溱无语了,这是得多大的仇才能下这样的手啊!还匪徒。不是渣攻就是情敌吧。
“你一个孩子,出门在外还需谨慎小心,要不然你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好了。”
沉默。
“我不过是无根之萍,飘到哪里算哪里,还是不要无端牵累公子的好。”
陈溱有点怨念,这孩子是有多不待见他?
“这,我们也是避祸之人,说不上牵累不牵累,况且我们之后要去投奔定云山庄,云庄主乃当今第一人,若是能够成功,将来也算是有个依仗,你和我们一起去,总好过四处漂泊被人欺负。”
稚乐的眼中泛起一点光。
陈溱心中面无表情:呵呵,果然还是渣攻比较有吸引力。
陈溱就当他默许:“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和我们一起上路,日后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我叫稚迩,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稚乐苍白小巧的脸转向他:“我叫阿栉。”
稚乐身上的伤很重,但是大家又急着赶路,陈溱只能让人把他抬到自己的马车上方便照顾。
他原本的衣裳因为浸满血又破旧不堪,早就让人扔掉了,陈溱只能从自己的衣物里匀了一些给他,帮忙打理的小缳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陈溱知道她心里肯定不高兴,背地里也没少给稚乐脸色看。
这孩子一向沉默隐忍,所以从来都不抱怨,受了气就自己憋着。陈溱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这种事他不好插嘴,小缳也有她的心思,所以只能偷偷对稚乐好一点儿。
出门在外没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只能攒足心思给他塞一点小零食,瓜子花生再不就是蜜饯姜糖,稚乐嘴上说不喜欢,但是陈溱要是递到嘴边,他也会自觉吃一点,一双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显得特别可爱。
陈溱活着的时候就是个**青年,这种时候却老怀大慰,觉得自己养了个宝。
一晃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但是大家都在赶路,从这座山穿到那座山,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嗷嗷,古代就是这样,出趟远门几个月就没了。
稚乐躺在榻上,山路颠簸,马车行得不稳,他就算静静躺着也容易牵动伤口。陈溱心里着急,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坐在一旁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