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女同时弯膝行了一礼,其中一个规矩回话:“回夫人的话,这两个孩子掉进水里去了。”
夫人?霍玄的续弦?
也是,她已经死了八年,他怎么可能没再娶,说不定已经儿女成群了。
肖折釉转过头望向霍玄,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霍玄小半侧脸。他一直面无表情地望着河边,他在看什么?看风景?
娇美妇人看了一眼船侧的霍玄,用目光询问侍女。见两个侍女点了点头,她这才松了口气,微笑着走向肖折釉和陶陶。
“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摔着了?吓着了?”她拿着帕子仔细擦着肖折釉额头一块脏痕。
肖折釉有些狼狈地转过头,说:“多谢夫人,我和弟弟没事。家里人要担心了,不叨扰夫人了。”
“也好。”她温柔一笑,又吩咐侍女:“阿莺,去把糕点装一点给这两个孩子带回去。”
她又似自言自语地低声加了一句:“瞧着怪可怜的……”
肖折釉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被人同情可怜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当侍女将包好的糕点送过来的时候,她多想拒绝。可是瞧见陶陶渴望的眼神,她还是垂着眼睛,局促地小声说:“多谢夫人。”
画舫靠近岸边,肖折釉牵着陶陶下了船,逃一般地离开。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陶陶使劲儿拽着她的袖子,一连喊了她好几声。
“怎么了,陶陶?”肖折釉这才停下脚步。
见陶陶大口喘着气,肖折釉一怔,略歉意地蹲在他面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是姐姐走太急累着陶陶了……”
陶陶使劲儿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说:“姐、姐!是……是不是我、我想……想要糕点,你、你生、生气了?我、我不……不、不要了!”
“没有,没有!姐姐没生气……”肖折釉把陶陶搂在怀里,“姐姐以后会给陶陶买好多糕点,陶陶想吃什么都有。缕金龙凤蟹、缕子脍、赤明香、玲珑牡丹鮓、单笼金乳酥、玉尖面、十远羮……”
陶陶挠了挠头,姐姐说的东西都是什么?他怎么一样也没听说过?
肖折釉抬起头,又看了一眼画舫。画舫已经走远,雕栏内的椅子空着,霍玄已经不在那儿了。
她是肖折釉,不再是那个六公主了。霍玄,只是个陌生人了。
“走,咱们回家!”她摆出笑脸,牵着陶陶往家里走。
“好!”陶陶也咧着嘴一起笑。
若肖折釉没有那么慌乱,再仔细一点,定能看见画舫檐下挂着的羊角灯上写的是“罗”,并不是“霍”。
画舫里面比外面瞧着更要富丽堂皇,一干小物无一不精致。一层的船舱里摆了一张方桌,上面放着精致的早膳。
霍玄侧着身自坐一面,他长臂随意搭在长椅的椅背上,从阑槛钩窗望向河岸的拂柳□□。在他对面坐着一位十分俊俏的公子哥儿。他是南广州知州罗闵江之子,名罗立风。
先前那位娇美的年轻妇人名苏若云,她从外面进来,在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侍女将最后两道膳食仔细摆上。
这画舫一清早就出发了,几人临行前都未用过早膳,准备在船上吃。用早膳的时辰也比往常晚了些。
待两个侍女转身出去了,苏若云才在罗立风身边坐下。她刚一坐下,身侧的罗立风立刻凑过来,在她嘴角啄了一口。
苏若云震惊地抬头去看对面的霍玄。霍玄此时正望着窗外,并没有瞧见这一幕。她悄悄松了口气,可心里真是又气又恼又羞。